此刻一陣春風吹過,二人竟俱是微揚了面孔,享受這春日最後的一陣春意,吹面不寒楊柳風,柳絲輕拂面龐,柳絮紛紛揚揚地灑下,隨風輕舞,在空中盤旋不止,這往日的冷冷清清的過意殿竟是一掃冷寂之意,平添幾許生機盎然。
一旁的月柔見二人默契之舉,心內也頗覺喜悅,只是想起此時不知身處何地的慕容致遠來,擔憂便衝散了這喜悅。
“不知哥哥見到了這一幕會是作何感想。”心中雖是這麼想的,面上卻還是要帶了笑意地替楚澈和念語遞上一杯茶,“皇上,這裡也沒什麼好茶,就請皇上將就一下了。”
楚澈地位尊貴,自也不願喝這劣等茶葉所泡之茶,只是無奈方才說了這半天話,頗覺口渴,這才接過茶杯,用杯蓋拂去茶沫,微抿一口,發覺有異,揭蓋一看,發現茶中盪漾著幾朵幹薔薇,經水一泡,微展了花瓣,在杯中起伏不定,更添幾分嬌媚,這薔薇花茶入口雖澀,卻也是別有風味。
楚澈又細品一口,讚道:“這薔薇花茶倒也別緻。”
月柔見楚澈帶了贊意看向自己,也不居功,俱實稟道:“回皇上,這薔薇花瓣是主子採下之後用雨水洗淨再曬乾而成的,若是皇上來早一日,這花瓣還未曾乾透,也品不到這茶了。”
楚澈聞言看向念語,只微微一笑,又喝一口花茶才放了茶杯道:“顧將真是教女有方啊!”
念語見他提及父親,又聽到“教女有方”四字更覺心驚,卻又不能表現出自己已知父親上奏一事,當下也不敢多言,只好道一句:“皇上繆贊。”
楚澈也不以為意,正猶疑著要不要告訴顧念語自己打算讓她出永巷一事,便聽到周德福的聲音響起。
“奴才參加皇上。”周德福出聲請安後,才又上前一步道:“奴才見過語才人。”
念語此刻因是待罪之身,因此便微側了身子受了這一禮。
“皇上,太后吩咐了奴才,說是請皇上去頤華宮用膳。”周德福在一旁說道。
念語心中微覺不安,顧將這一奏雖是請罪,可他手握兵權,免不了會被楚澈和太后所疑,再者,往日裡太后與皇帝一向都【炫】是各自用膳,甚少有母子同【書】桌的情況出現,偏偏此刻她還【網】要低眉順目,萬不能表露一絲擔憂出來。
如此一來,楚澈剛才的話也只能嚥了回去,太后如此急著要見他,大抵是有要事相商,也不能再多言,只是臨走前叮囑月柔道:“永巷偏僻,其中物事與先前自是不能相比,你可不能疏忽了去,好好照顧你家主子罷。”
月柔見他臨走時還特特叮嚀一句,便知念語復位有望,立時便應聲下來。只有念語望著楚澈大步而去的方向,在心中不住憂慮起父親與慕容致遠的處境來……
若似月輪終皎潔(三)
楚澈出了過意殿,行至永巷入口,看到剛才的小順子還是依舊站立在原處,想起念語身邊的小印子已被逐了出宮,待她出了永巷,身邊沒個人伺候也是不便的緊,又見這小順子行事頗是周到,便示意周德福收了他做徒弟,好好調教一番。
那小順子自是喜不自勝,面上卻也不敢顯露太過,於是當下便跟在楚澈身後一同往頤華宮走去。
走至半路,忽聞前面有吵嚷之聲,楚澈心下懷疑,聞聲行去,卻見是兩個嬤嬤押著半瘋半癲的清流去往永巷,兩個嬤嬤突見聖顏,急忙行禮下跪,那清流一見兩個嬤嬤跪了下去,又聽到請安之聲,驚恐下跪,顫顫道:“皇上救命,皇上救命!有人要殺奴婢!有人要殺奴婢!”那兩個嬤嬤聽她胡言亂語,渾身顫抖不已,又不能當著楚澈的面去捂了她的嘴,只好在一邊解釋道:“皇上這賤婢已是瘋了,皇上莫聽她胡說八道,還請皇上明鑑,請皇上明鑑!”
楚澈微皺眉頭,起了疑心,也不聽那倆嬤嬤說話,問那清流道:“是誰要殺你?為何殺你?”
清流偏了腦袋,想了半晌,眼中懼意更甚,磕磕絆絆道:“是……是,主子!”說罷低低哭泣起來,“主……主子要殺……殺我……”
清流口中的主子落在常人耳中自是念語,只是楚澈細細看她行為舉止,心中疑心大增,繼續問了下去:“你家主子是誰?你放心說出來,朕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其中一個嬤嬤見事不妙,生怕這清流說出什麼來,正欲開頭分說幾句,卻被另一個嬤嬤用眼神制止了,而夾在她們之間的清流此時卻是一副茫然的神情:“主子啊……主子是誰……”好似想了一會兒後又開始猛磕起頭來,“回皇上,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是……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