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晟老眼一眯:“把白布掀開,朕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大膽,竟敢闖宮行刺!”
傅少卿淡淡看了納蘭晟一眼,便將白布掀開。頓時,寢殿裡的人看到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都嫌棄的捂了口鼻。
納蘭軒卻是眸子一閃,這個人的身形的確跟那個刺客相似,可他的手上沒有老繭,常年使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繭子?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那個刺客,他不著痕跡的掃過傅少卿,難道是刺客逃了,他為了交差才如此?還是說,他跟這個刺客有著莫大的淵源?
傅少卿用絹帕悠然的擦著手,似乎剛才掀開那塊白布就讓他染上了不乾淨的東西一般,他注意到納蘭軒的目光,微微偏頭對上他的眼,淡淡一笑,便將擦手的絹帕輕輕仍在了那句屍體上。
納蘭晟在看過那具屍體後,終於露出笑臉,他緊繃的心也稍稍得到放鬆,只見他放心的擼了擼花白的鬍鬚:“好,傅少卿果然沒有叫朕失望!”
可納蘭晟似有想到了什麼,面上的笑漸漸斂住,深沉的看著傅少卿:“傅少卿,這個刺客可有同黨?又為何要行刺朕,你可問清楚了嗎?”
傅少卿透澈的眸不動分毫,緩緩跪下:“回稟皇上,這個刺客異國人,到臨死之前他都不願說半個字,無奈之下,臣才將他正法!”
聽他說完,納蘭晟陷入深思,若是這樣,那此事牽連甚大,如今南疆國和燁桑國都虎視眈眈,邊境戰事不斷,他若是一死,乾雲便會大亂,而那些覬覦乾雲國的歹人便會乘機起兵,一舉拿下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
如此一想,納蘭晟暗黃的臉立馬變得煞白,只覺胸口堵著一團濁氣,讓他呼吸都變的不暢快!他懨懨的揮手:“傅愛卿快起來,你殺得好!從即日起,傅愛卿職務不變,以後朕的安全你來負責!”
寧貴妃一聽到這話,恨的臉都青了,傅少卿護駕有功,納蘭晟重用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可惜,此人是納蘭軒的人!
傅少卿謝恩起身,掃過寧貴妃憤恨的臉,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納蘭軒和傅少卿出宮的時候,天已微亮。天邊厚厚的黑雲壓的極低,讓人無端覺得沉重,傅少卿攏了攏狐裘,緩緩下了階梯,偏頭看著納蘭軒淡淡說道:“王爺好似有話要說?”
“少卿現在平步青雲,可也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盟約。”納蘭軒似笑非笑,低低開口。
傅少卿鬢邊的散發被寒風吹得肆意飛揚,更顯得他略白的臉有些恍惚:“我自然不會忘,王爺放心,我會遵守約定,助你登上皇位。”
納蘭軒面色不改,低聲說道:“其實以少卿的能力完全可以殺了寧貴妃,又何必這樣費事?”
他一直不明白,傅少卿此人不但武功神秘高深,更有著驚世的才智,可他生性淡泊,又怎會輕易入朝為官?究竟是什麼理由,讓他寧可做一個追逐權利地位的人?
“王爺只需知道,我不是你的敵人就好,其他的,你無須知曉。”傅少卿看著天邊的黑雲,淡淡說道。
納蘭軒聞言也不再多問,他深知傅少卿的脾性,若是他不願說,在如何問,也不會問出半點東西來。沉默了一會,納蘭軒才低聲說道:“那少卿可否告訴本王,那具屍體當真是那個刺客嗎?”
“不是。”傅少卿不作絲毫猶豫,輕輕的兩個字被寒風吹進納蘭軒的耳裡,似看出了他的疑惑,傅少卿繼續說道:“那個刺客武功高強,追到王爺府邸一帶便再無痕跡,為了不讓他人逮住把柄,也為了不讓皇上起疑,我必須做的乾淨漂亮。”
納蘭軒腳步一頓,面色一緊,刺客竟然是在自己府邸一帶消失的,忽的想到什麼,他面色不定的開口:“刺客若是再來行刺呢?那你今日所做豈不弄巧成拙?”
傅少卿偏頭淡淡看了他一眼:“王爺大可放心,那個刺客不會再闖宮行刺。”言罷,他想起昨晚,低低咳了一聲,便不再解釋,大步越過納蘭軒。
納蘭軒看著長街上那抹白色的身影,如鷹的眸漸漸幽沉。
沈清憂靜靜的坐在桌邊,看著跳動的燭火失了神,外面天已大亮,可她卻渾然不知。自玉茭扶著秦逸離開,她便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深邃的紫眸時而深沉,時而複雜,絕美的面容微微泛白,也不知是受了寒的緣故還是因為她的心已漸冷。
玉茭推門而入,見她穿著中衣就這麼坐著,微微吃驚,她竟沒睡?接著卻秀眉緊皺,連忙找來貂皮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忍不住責備:“主子,您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本來冬日裡的風寒就難痊癒,您還這樣折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