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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閉上眼睛,便好似與這熱鬧的世間隔離了一般。如此喧鬧的京城,可這喧鬧終究將永遠與她無關。想到這裡,錢浦乾澀的嘴唇觸及到一滴溼潤。原來是自己懦弱的又哭了,面對死亡每個人都有本能的求生慾望,至於此時自己錢浦睜開眼睛終於擠出一抹苦笑來。死了,是不是就是解脫……人生的漫漫苦旅,走了二十一年原來便是盡頭。
她閉上眼睛,太多的面孔浮現在她眼前,被遺忘的,或者記憶深刻的,只是這一條路終有盡頭。
“大人……到了啊!”身旁的袁朗喚醒一直沉默的錢浦。
錢浦被袁朗親自扶下了囚車,抬著沉重的腳步錢浦朝那高臺上走去。走了幾步,錢浦緩緩回過頭用沙啞的嗓音對身後的袁朗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可惜……絕非想象的那般艱難,亦非走一遭那般容易。明白嗎?腦袋掉下去就安不回來了。”
到了臨行的忠告,錢浦卻無法似平日一般引經論典,講什麼大道理與袁朗聽。只有幾句平實之語,心生之感,留給她身後之人。雖然錢浦自詡在權利場中比年長忠厚的袁朗多幾分謀略與膽識,可如今心中卻只剩下深深的悔恨!可是若這條路註定是這邊結果,她卻依舊願意堅持自己最後的執念。
“大人之言,下官銘記於心,刑獄之中,定然絕無冤案二字!”袁朗此時何嘗不明白眼前的錢浦所承受的死刑分明是被人陷害,可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雖然錢浦行事過於偏激執念,可卻是難得的忠義之人,主張正義之為便是讓一直自詡耿直的袁朗心中卻生敬佩之情。
錢浦微笑的望著險些就要落了的袁朗,不禁輕嘆道:“世間的正義與邪惡皆有心起,我信你一定會是個好官!”話畢,她朝著高臺走去。再無半分留戀……只是這一句話,將這一遭官場沉浮言盡。
“大人!您等等!”袁朗忽然在身後叫出錢浦道:“夫人!老夫人來送您了!”
錢浦跪在高處,對著袁朗的方向指去。果然錢氏帶著慈兒一步一步的朝著高臺走來,望著錢氏蹣跚的步履錢浦心中猛然一酸,說不出何種滋味兒。本是毫無求生之心,此時只是搖著頭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幕。
“浦兒!”錢氏雖然在慈兒的攙扶下勉強上了高臺,卻並沒有像尋常的婦人一般癲狂,依舊保持這平日的優雅,只是這一聲帶著顫抖的低呼到底卸去偽裝的底氣。
錢浦望著錢氏和身後的慈兒,心中不禁一軟。當年只是襁褓中的嬰兒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而當年那個年輕的婦人卻青絲染白露出老態。望著愈發蒼老的錢氏和一時間成人的慈兒,錢浦心中自是百感交集,是酸楚,是無奈,是留戀,是悔恨卻終又化作一聲輕嘆道:“你們……回去吧!我……”她凝噎著嗓子不知如何勸解,想到一會血濺刑場的一幕,心中生怕。
“哥哥……”慈兒望著此時錢浦,卻忘了錢氏先前的叮囑不顧體面的低聲哭泣道:“哥哥……你別走啊!你走了,我和母親也活不了了……哥哥,以後慈兒都聽你的……哥哥……”激動之中,慈兒已然顧不得平日的教養,如小時候一般趴在錢浦面前痛哭起來。錢浦勉強著用手觸及在慈兒的腦袋上,摸著她的腦袋道:“以後要孝順母親,她是我們一輩子唯一的母親。你明白嗎?好慈兒……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孝順母親……”若是沒有錢氏,錢浦不知道當年的自己會在身無分文下淪落到何種不堪的命運。
雖然對於慈兒和錢氏日後錢浦心中充滿了憂慮,只恨上天不能再給自己些時日安排了她們的日後。想到自己當年八歲待慈兒逃難,如今慈兒十二歲卻依舊只是個半點的孩子,到底是自己平日的保護和寵愛害了她。可即便錢浦後悔卻也不過是心中一記沉痛襲來。
錢氏卻拉著慈兒道:“莫哭,你哥哥即便是走了……咱們也要讓浦兒體面的走。”說完錢氏從懷中掏出一把梳子,要幫錢浦梳頭。
此時卻從行刑之處傳來一聲低呼道:“李大人有令,時間到了家屬便要離開刑場!”錢浦此時朝著對面望去,一身紅色的袍子居然是李貞在為自己監刑。只嘆一句,人世無常!她低聲勸阻道:“母親,你們走吧!是兒子不孝,讓你們……”
瞧見那拿著大刀的劊子手緩緩走來,錢氏驚愕的望著這一幕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悲切哭喊道:“浦兒,都是孃親之過!若不是我太貪心,太過於爭強好勝,非要你爭個功名!哪裡會落得今天這般……當年……當年若是咱們娘三個在老宅裡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該多好啊!”
“悔不該叫兒攬功名!可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