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錢少卿莫走,咱們好歹都是南邊來的。看在同鄉的份上一定要喝上一杯!”
這一位南邊的官員,雖然夾著京官們難懂的南調兒可嗓門卻不小。兩人一拉一扯引得眾人將目光投在這本不受矚目的角落裡,錢浦被眾人盯著不禁大囧。好在沒有幾個人聽懂這方言,錢浦便也舉手對著那官員行禮同用南調兒回應了他幾句。
眾人雖是孤疑,卻因為聽不懂最後便又將目光重新投到大殿之上。錢浦被這位不知收斂的同鄉惹得有些煩悶,卻又不能在此時留下話柄。只得小聲的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兩人的面色才終究沒有剛才那般尷尬。
逃跑未遂!錢浦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暗地裡幾道目光總是注視著自己,由此錢浦更加迫切的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她佯裝著急的喚著身旁伺候的小太監在他耳邊紅著臉說了幾句話。
見他指著路,錢浦終於用官袍掩面退出了大殿。可偏生不巧,她剛踱步走出大殿便遇到穿著紫袍蹣跚而來的杜相。
對於這位許久因病沒有露面的杜丞相,錢浦也只是遠遠瞧見過他幾次。兩人皆系祖籍南邊,但杜丞相乃南邊的望族杜氏自然不是錢浦這樣的小門小戶能高攀的。可兩人此時相遇,錢浦退避不得只能硬著頭皮對杜丞相行了禮,又自報家門道:“下官錢靜之見過杜丞相!”
兩人初次見面,卻不想杜丞相的臉上露出幾分和藹的笑意道:“錢少卿啊……咱們還是同鄉呢!以後可要多走動走動……”
錢浦聽到此話,雖然面上沉穩可依舊掩飾不住眼眸中滑過的一抹詫異。心中暗想,這杜丞相對誰都是笑眯眯此時對自己的態度或許只是客氣。可他一直久病於家中,許久不曾參加朝會卻知曉自己近日晉升之事錢浦心中又不禁滑過幾分疑慮。
真正錢浦揣度怎樣回答之時,杜丞相卻笑眯眯的捋著鬍鬚對地上穿著緋紅官袍的年輕人用夾雜著幾分京腔的南邊方言道:“錢老夫人可好,你們家和我們杜家當年還是姻親……”
錢浦聽到此話,帶著幾分笑意心中卻惶恐而道:“祖母最近身子不便,多謝杜丞相惦記。”當然錢浦一口周正的南邊方言,讓久居京城的杜丞相不禁覺得親切伸手將錢浦虛扶起來道:“好久沒有出你這麼有本事的南邊人了!”
錢浦微微一笑,雖然她身材高挑比起標準的南邊人嬌小的身材。錢浦比眼前穿著紫袍的杜丞相還要高出半個頭,可她卻恭敬的低下頭一副晚輩受教的樣子。
由此杜丞相一副長輩關切晚輩的拉著錢浦的手又絮絮叨叨的寒暄了幾句,知道身後一位公公咳嗽道:“杜相爺,皇上可要等急了……”
杜丞相微微一笑又對錢浦囑咐道:“以後咱們一起給元子大人上課,有的是機會敘舊。”話畢杜丞相翩然而去,錢浦一愣才想起所謂的元子大人便是皇后所出的嫡子。由於北晉皇室自有一套選擇儲君的制度,即便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也沒有十分把握的繼承權。但是以顯示正統的血脈,卻也將這唯一的嫡子尊為元子。錢浦被晉升五品大理寺少卿的時候便也承擔了一些虛偽,比如少傅之職便要擔任皇子受學之務,尤其錢浦連中三元學問到底是在京城中靠祖上蔭封的官員中學問是極出挑的。
冷風一吹夾著雪花灌進,錢浦的衣領中讓她忍不住將衣領攏了攏。只恨顧及官威此乃皇宮重地,不能將腦袋全數縮排官袍裡。可這一冷錢浦也一清醒一時間明瞭杜丞相對自己一個無名小卒親近的原因。並非同鄉之宜,只因元子殿下……想到這裡錢浦心中本就煩亂的心虛又新增了幾分,楦王和桓王每次還只是小打小鬧。不知哪一日真的撕破臉皮,又會傷及到什麼地步。
北晉為了避免前朝的外戚干政之亂,除了昌宗的孝賢皇后乃前朝皇室公主為昌宗原配之妻子。由明宗立定皇室之律,自此皇后皆聘娶民間之女。由此雖然皇嫡子雖然身份尊貴,卻由於皇后背後根本沒有勢力所以避免了外戚亂國之禍。
那麼杜相爺一直不涉及政務,卻一直閉門教書只怕心中只是為了培植元子大人盡心盡力。想到這裡錢浦不由一震,揉了揉冰冷的臉頰抬步離開。
可惜錢浦還未走幾步,便被人抓住袖子。她腳下一滑,險些沒一頭栽倒地上。錢浦不禁一驚轉身望著那人圓圓的眼睛在夜色下瞪著他。
瞧見那絳紫色的衣料錢浦不禁一愣,頭抬起來對上那琥珀色的眸子,終於將本欲驚叫的聲音降了幾調。
林琰眯著眼睛帶著幾分酒氣將錢浦由氣氛到詫異最後又有些詭異的變化收入眼底。不禁低聲一笑道:“怎麼不是丞相大人找你訓話,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