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忙過去,坐在床邊道:“姐,你醒了怎麼不喚人來?渴不渴?還是想吃些東西?藥剛剛煎好,現在入口還有些燙,涼一下就端給你。”邊說邊用手背試了試東年的額頭,溫度一如既往的燙。
東年道:“沒呢,也是剛剛醒來,也沒什麼要做的,就是不想動。”
“那姐就躺著歇一會兒吧。我還是給姐念會兒書來聽?還是姐想和我聊些什麼?”東華邊說,邊起身試了試藥的溫度,又用藥匙攪了幾攪。
東年看著她的這些舉動,忽地輕笑道:“那天小妹還說我如何如何,我看小妹現在這樣,才真是是賢良淑恭呢。等你及笄了,怕是有更多人要踏破我們東家門檻了。”
東華放下藥匙,重新坐到東年床邊,道:“姐,你來笑我了不是?誰不知道東家小女兒自小被寵壞了,刁蠻任性得緊,三歲上房,五歲打架,八歲就變著法兒的整治下人?”
東年“撲哧”一笑道:“原來小妹這些話都是聽到的,還記在心裡這麼久。”
東華嘆道:“當然聽到了。和自己有關的,怎麼可能記得不久?”說著她又笑笑,“不過現在想來,那時確實是自己任性過頭,難怪別人不喜呢。”
“都過去的事了,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東年拍了拍她的手。
“這倒是,其實人呢,最好還是多往後看看,想想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東華將兩隻手枕到腦後,靠在床邊,懶懶地道。
“想以後?想一年以後罷。那時小妹及笄了,不知爹孃會把小妹許配給什麼樣的人家呢。”東年打趣道。
“喲,笑我呢不是?”東華從小被嬌慣,雖然現在知書達理了很多,終究沒有一般閨閣女子那種羞澀謹慎的性格,反而很有些率真,說這些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以,“不過說回來,姐這一病,爹孃把心思都轉到你的病上,反倒對你的婚事不像之前那麼關注了。”
她這一提,東年沒來由想起了花信卿,眼中微微一暗,但隨即便若無其事地掩了過去,笑道:“姐也不過是剛剛及笄罷了,說起婚事,其實更想多陪爹孃幾年才好。”
東華點頭道:“這倒是真的,我看爹孃其實也是捨不得姐姐的。”
念信卿東華知姓名
東年這場高燒,足足燒了半個多月才漸漸消下去,期間那個郎中被找過來三次,連換了幾種藥方。
眼見著隨著時間推移,東年的高燒終於消退,東家人才徹底鬆了口氣。
姚氏擔心東年的身體,在她高燒的這段時間,終於還是把小清給了東年,自己則新收了一個叫小朵的丫頭。
雖然退了燒,但偶爾還是有點發熱,所以東北方發了話,叫她這一段時間內都呆在屋內,儘量少出房門,更不要說家門。
東年倒不覺得怎麼樣,她現在性子經過這幾年磨練,早比前世沉靜了許多,也能靜下心來待著。而且她現在雖然燒已經退了,但病還沒有完全好,下地走不多時便會覺得疲累,花信卿又早已離開,她也沒有了出門的必要。
所以兩相比較,她寧願呆在房中。
東華仍是天天來看她,但不再像東年高燒時那般時時守在她房中。東華恢復了早課和下午的習武,只在空餘時才來看她一會兒。
東年倒也不覺得氣悶,躺在床上時不時睡一覺,醒來後就看看書。小清雖然已經被姚氏指給了她,但她也並沒怎麼使喚,只吩咐小清在房外候著就是。
在東年看來,自己現在仍舊在病中,是個病人,所以接觸自己的人還是少些為妙。
眼看著外面的天兒漸漸有些轉涼了。
花信卿卻沒像王書禮那般,經過點什麼事就讓東年的心思銳減。
看書的間隙,東年仍是會想起他。
想他的傷不知道好了沒有,想他身在江湖,不知道是否一切平安,有沒有順利躲過無極宮的追殺。
“姐!”東年正想著,忽然門外傳來了東華的聲音。
她忙收起心神,應了一聲。
東華推開門,興沖沖進來,手裡拿著一面小銅鏡。
“姐,我剛剛上街,看到有人賣女孩兒家的小玩意兒,就過去看看,還真看到了好東西。”說著將鏡子遞了過來,“姐你看看,這個照人是不是比我們平時用的還清楚一點?”
東年接了過來,見那銅鏡比平時自用的要小一些,打磨得很平整,試著照了下,確實比自己用的清楚一些。
不過,她更覺得那是因為自己的鏡子用得久了,有些銅綠在上面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