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有留在京城的機會,她自然是肯的。
老夫人沉吟了一會,精亮的眸子光華閃爍,復又抬頭望向隔桌正與妹弟喝得高興的陸柏濤,湊近了女兒,低聲道:“如今你大哥已官居四品,咱們與文府亦有姻親,若是走動一番的話,想來留下也不是難事。”
“當真?”
陸文媛也心動了,但下一刻她又猶豫了,臉上顯出為難之色,“母親不是不知道,涼州那地方荒涼,又是個清水衙門,我們夫妻倆積蓄不多,若是要各方打點,怕是……”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給了陸文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輕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一切有母親!”
老夫人這話一出,陸文媛的心也定了,唇角緩緩展開歸家後的第一個舒心的笑容。
劉氏放在膝上的雙手早已經絞成了結,可面上仍舊是一派平和,她離得老夫人最近,尖起了耳朵聽著那母女倆的悄悄話。
就說這老夫人偏心,陸柏濤還是她的嫡子呢,如今卻緊著這才歸家的女兒,還捨得用自己的私房錢為女婿打點官位,她做陸家的媳婦都二十年了,可沒見過老夫人對她掏心挖肺的好,想想真不值!
錦韻才管不得這桌上私下暗地裡的打算與計較,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專心吃著碗裡的飯菜,間或給顧氏夾上一些清淡的菜餚,倆母女細嚼慢嚥吃得寂靜無聲。
許是陸文媛被老夫人這一說,心情明朗了不少,轉向顧氏時臉上亦帶了幾分笑意,“二弟妹也受苦了,如今一家團圓,對我陸府來說真是慶事。”
陸文媛這話當然不是指二房的迴歸,這是對自己以後日子的期待,若是他們夫妻也落腳京城,那不正是一家團圓了麼?
“可惜二姑母沒來。”
錦韻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來,老夫人連二姑母一家也沒請來,這算什麼一家團圓,不團也罷。
這話一出,老夫人與陸文媛都是面色一僵,劉氏瞪了一眼錦韻,顧氏也扯了扯唇角,淡笑道:“是啊,這樣的好日子,本不該缺了文娟的。”
“她也回京了?”
陸文媛臉色陰沉地問道。
劉氏忙陪了笑臉,勸道:“可不是嘛,二姑奶奶去年便進京了,如今住得也不遠,只是今兒個恰好有事,來不了。”
陸家兩姐妹,從小就不對盤,文媛傲氣,文娟潑辣,個個性格都是倔的,往常在家裡,可沒少給對方使絆子。
今兒個劉氏是得了老夫人的令,故意沒有去請陸文娟母子的。
“這事我們回頭細說。”
老夫人捏了捏陸文媛的手,沉著臉看向錦韻,道:“三丫頭倒是一直念著你二姑母的好。”
“二姑母對孫女好,孫女自然是記得的;就像祖母也一心為孫女打算,孫女心裡也感激。”
錦韻緩緩抬起了頭,平靜地看向老夫人。
錦韻一則是在為二姑母打抱不平,同為陸家女兒,只是一個為嫡,一個為庶,這待遇就是那麼地不同,那麼明顯地偏私,老夫人也不怕外人說道了麼?
二則是為了自己。
老夫人前段日子對她的關注如今已經有了結果,原來是想為她孃家的一個侄孫兒定下親事,大夫人劉氏已經去顧氏那裡探了口風,顧氏只推說女兒年紀還小,想多留幾年,暫且不議親事。
劉氏討了個沒趣,老夫人自然也氣得緊,好容易給那娘倆一個臉面,誰知卻是給臉不要臉,他們二房算什麼,要官身沒官身,要錢財沒錢財,若不是孃家那個侄兒媳婦已經暗地裡來相看過了,直言不嫌棄,要不然她又哪裡想做這個媒,真正是氣煞個人!
老夫人沉沉地看了一眼錦韻,再轉向低頭一臉溫順的顧氏,心中頓覺一噎,心氣難平,連放在膝上的兩手也止不住氣得顫抖起來,冷笑道:“如今你們娘倆倒是長進了!”
“媳婦不敢。”
顧氏沉著地伏低做小,但言語間卻無半點恭順認錯的意思。
別說老夫人氣,她心裡更氣!
老夫人孃家那侄孫是什麼情況,她可是已經找人調查了個清楚,不僅滿臉麻子,還是個瘸腿的,這樣的人他們也好意思說給錦韻,真正是瞎了眼!
女兒是她捧在手心裡的至寶,豈容外人這般糟蹋!
顧氏含著這口心氣可就一直沒理順過!
“二弟妹,你就是如此同母親說話的?!”
陸文媛緩過神來,陰沉著一張臉掃向顧氏母女,往日裡以為這顧氏是個好說話的,沒想到,還是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