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又買了一戶還算老實的人家過去看守打掃,目前暫時用不上,也就等它空置著。
至於村裡的這處小院卻還是留著,陸錦韻知道這是當年他們逃難時用顧氏的嫁妝置辦的產業,雖然如今已經不值幾個錢,但到底是份念想,這裡也有她許多兒時的回憶,她也捨不得賣。
早在除夕之前,陸錦韻便備好了給林府的年禮,林夫人、林碧嬈、林思衍人人有份,就連黃鶯翠萍墨香竹雲她都沒有落下,村裡曾經照顧幫助過他們的人家,陸錦韻在這個新年裡也都一一送上了謝禮。
張氏在收到如寶送來的禮後臉皮還臊了好一陣,當初也怪她狗眼看人低,瞧不起陸家那孤兒寡母,如今村裡雖不知道陸家是如何發了財,但只看那來往的馬車與派頭,也遠不是他們這些村戶能夠相比的,張氏不禁暗自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應該擋著兒子獻殷勤,說不定最後那陸家丫頭還真成了她兒媳婦,當然,一切只是如果。
張二虎也知道陸家今非昔比,自然不好意思再去尋陸錦韻,只是在無意間遇到時,才會不自在地交談兩句,但彼此之間早已經失了話題,雖然陸錦韻心裡也記著張二虎的恩情,卻不能改變他們終將越走越遠的事實,親疏關係由此便漸漸拉遠了。
陸錦韻聽說林思衍的病情大好,林夫人很高興,還特地派了人接他們兄妹回晉陽過年,期間林碧嬈也曾熱情相邀,但看著林思衍渴盼的目光,她還是搖頭拒絕了,她不想給林思衍莫明的期望,她在愛情上受過傷,今生怕是沒那麼容易愛上別人,所以她不想耽擱了他。
憑林思衍的樣貌和才情,以及晉陽林氏的出身,想要尋一門當戶對的姻緣自然不是難事。
至於陸錦堂與林碧嬈之間那若有似無的情愫,恐怕也只能等到三年之後的秋試有了結果才自有定論,如今急也急不來。
大年三十張燈結綵,陸家也終於迎來了一個喜慶的除夕之夜,陸錦韻大手筆地一揮,將全家人的四季行頭都置辦妥帖,連如寶也不例外,雖然她至今以婢女自居,但在陸錦韻心中,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顧氏今日的打扮倒也不見得多華貴,身上是一件湘緋色襦襖,深翠色披帛,下面繫著一條萬字紋不到頭的淺碧色六幅裙,頭上簡單地挽了髻,只戴著一根碧玉寶珠的步搖,碧玉剔透,寶珠光華,在素淨中彰顯華貴,襯得顧氏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與風韻。
如寶身上穿著杏色襦襖,雪青色隱花羅裙,雖不華麗,卻樣樣都是極好的料子,五官明晰機靈可人,一笑便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哪有半點丫鬟的模樣,倒像是平常人家的小姐一般。
陸錦堂給先生送了年禮歸家後,也換上了一身玉色的翻領素面長襖,腰間繫著藍色絲絛,再吊著一塊溫潤的吉祥玉佩,長身玉立卓而不凡,亦發有少年貴公子的風采。
陸錦韻自己則穿著一件淺杏黃色紋錦滾邊的襦襖,配著雪青色暗金絲孔雀紋的六幅裙和天青色的披帛,質地精良,看著卻並不華麗,頭上挽了個雙髻,卻是插上了那枝玉蘭花簪。
陸錦韻素來不喜金色的頭飾,她嫌過於招搖,林夫人曾經送給她的禮物裡除了兩顆東海明珠外,還有幾隻造型精緻的鎏金簪,如今也被她壓了箱底,若不是沒有必要,她還是更愛戴那素色的玉簪。
今日如寶給她裝扮時,將那梅花漆面首飾盒翻遍了也只找出那一根玉簪,想來是陸錦韻平日裡忙著生意,早將女孩的一應打扮事物拋在腦後,如今想起了也只有這隻玉蘭簪得用,雖然對送這簪的主人不感冒,但也能將就著用。
方桌上擺著滿滿的菜餚,雖談不上精緻,但都是家常可口的,陸錦韻與顧氏還親自下了廚燒了幾樣拿手菜色,為這個除夕增添幾分喜色。
三女一男同時上桌,陸錦堂拿出了一瓶糯米酒一一為大家滿上,就連平日裡滴酒不沾的陸錦韻也不想破壞了這氛圍,與陸錦堂連連幹了三杯,酒過三巡,紅暈上臉,看著那暈黃朦朧的燈光,陸錦韻只覺得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手腳一軟,第一個便醉倒了趴在桌上,惹來陸錦堂連連大笑,只道妹妹什麼都強,唯獨對這酒水不在行,連糯米酒也能將她給灌醉了。
顧氏與如寶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笑到最後,顧氏卻別過了臉,偷偷抹去眼角的一點淚光,陸錦堂知道她這是在想父親了,除夕本是家人團聚之時,可他們卻缺了那一家之主。
思及此,陸錦堂心中也不免有了幾分鬱悶,端起酒杯連連痛飲,如寶在一旁勸都勸不住,直到整瓶酒飲盡,陸錦堂這才歪在榻上呼呼大睡。
看著已然醉倒的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