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凡眸中波濤變幻,最終咬了咬牙,袍子一撩便要單膝跪下,卻不及車簾突然被人撩了開去,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掌心向上做出虛抬的動作,那個清冷的聲音此刻又響了起來,只是少了那番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帶著一絲惋惜與輕嘆,“曾隊長,錦韻並不想為難你,只是出門在外,兇險未知,若我方几人尚不能全心信任,守望相扶,完不成王妃交託的重任,錦韻慚愧,曾隊長也不免自責,這又是何苦呢?”
“高寂是我信任的朋友,曾隊長也是王妃看重的心腹,大丈夫不拘小節,若是你們之間能夠消除間隙,攜手共助,則一切皆有可為。”
錦韻這一番話語重心長,發人深省,以至連曾凡也忘記了說出這番話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若是沒有閱歷,沒有智慧,何談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退一步說,即使錦韻沒有這樣的大能,但她能將問題看得如此通透,未雨綢繆,一邊敲打一邊點悟,既不缺上位者的威嚴,也不乏勉勵與鼓舞,一番話說得眾人歸心,無不動容。
錦韻對氣氛時間的把握也極致到位,又趁熱打鐵道:“至於高寂那幾個朋友想來也是沒有惡意的,若真是歹人,此刻又豈敢出現在這裡?要知道拐過這個路口,城門邊便是重兵把守,若是我們高呼一聲,他們必然插翅難飛!”
就連錦韻也沒有想到,正是自己當初的這一番話震懾住了曾凡,也逐漸收服了他的心,在往後的日子裡,曾凡甚至成為了繼高寂之後,第二個對她忠心耿耿,甚至敢拿命相搏之人。
“陸主子說得對,是曾凡莽撞了!”
曾凡思前想後,又結合錦韻剛剛的那一番話,確實有些動容,他本是個能屈能伸之人,胸懷大度,也覺得自己是過於小心了些,這才轉身對高寂抱拳道:“高兄弟,曾凡言語有冒犯之處,請切勿介懷!我們都是輔助陸主子出門辦事,一心忠於王府,自是不能面和心離,與大事相悖!”
錦韻這一番話下來,讓曾凡再也不敢小看,心道王妃娘娘能夠看重的人,果真是有大智慧的,即使年紀輕輕也半點不容小覷!
“罷了,你也是職責所在!”
高寂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實在是她給錦韻面子,錦韻這一番話說得他心裡舒坦極了,這份信任,可是什麼金銀財寶都取代不了的。
只是對於曾凡那句“一心忠於王府”有些不以為然,他忠於的只是他自己,與王府何干?
至於錦韻,那是情義所在,無怨無悔!
“小姐,你們先行,我與他們說清楚,隨後就跟上!”
高寂心中一嘆,亞克桑這些人又豈是輕易說得通的,他不過是要把此時給唬弄過去,以免他們過多糾纏,誤了正事。
錦韻點了點頭,“好,我們且先至城門等你!”
曉笙卻探出了頭來,看向高寂,叮囑道:“一切小心,我與小姐在那邊等著你!”
高寂與曾凡被喚過來時,艾蓮便站在一旁,此時倆人走了,她才有些鬱悶地爬上了車,對於錦韻初次交待的任務沒有順利完成很是垂頭喪氣,曉笙勸了幾句,錦韻也說不妨事,形勢所迫她一個丫鬟也鎮不住場子,艾蓮心裡這才好受一些,暗道下次可要機靈些,再不能如此沒用了。
這邊曾凡已經整了隊,一行人繼續向城門出發,亞克桑等人見高寂站定一處並沒有隨隊而行,這才面含驚喜地趕了過來。
“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麼,不過,別再纏著我了,那是王府的車駕,也是我如今追隨的人!保護她,是我唯一要做的事!”
高寂雙手抄在胸前,冷漠的話語瞬間便讓亞克桑等人雀躍的心情跌至冰點。
“殿下,您身份尊貴,怎麼能做那女子的護衛,這……”
亞克桑既痛心又難受,以至於說不出話來,雙拳捶著心口,一臉哀慼。
“好了,你們怎麼來的怎麼走,相信這點也難不到你們!”
高寂拍了拍手,看向遠處已近城門的車隊,整了整衣衫,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最近風聲緊了,有辦法就快點離開京城,別遲了就走不了了!”
說罷,也不待亞克桑等人回話,舉步便向城門跑了過去。
“唉!”
亞克桑一拳拍打在那拐角的牆頭,震得牆灰簌簌而落,看著那遠去的矯健身影,滿臉的不甘。
“大人,殿下還是關心我們的,不然也不會讓我們極早離開這裡!”
有一漢子上前幾步,湊在亞克桑跟前說道,雖然說出的話語有些木訥,但卻好似一語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