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你真的想討個公道?方銘坐在她對面,身材越發有富。早先一張清秀的臉完全淹沒在了脂肪裡。
五月的天,室內也不算太熱,開著窗,河風吹拂,他仍搖著一把摺扇扇個不停。
過繼了知林,四房血脈不斷。爹孃也有香火供奉。產業歸了九哥兒,我半點怨言都沒有。岑三娘心想,她只怨三房先前將自己誆到洪州欲獻給滕王。
可經歷了這麼多事。知道了袁天罡的那道批語。就算岑家不順從,滕王也有的是辦法。如果沒有三房將她弄到洪州,又不會遇到杜燕綏。怨恨消散了不少。只能說,她不可能和三房交好罷了。
她今天悄悄約了方銘,卻是另有話要問他,不願讓他誤會,搖了搖頭說道:席間六娘說話惹了是非罷了。國公爺和王爺都是要強的人,一時就爭執起來……她頓了頓,只講了明面上的事情,哪曾想兩人要公平決鬥,王爺就不該寫了生死狀。捏著生死狀,國公爺又飲多了酒,竟把王爺踹進湖裡了。
方銘向來相信岑三孃的話,想著自己無端因為岑七娘被迫匆匆娶了媳婦,惱火的一收扇子道:岑六娘真是霸道。還好只是側妃,若成了正妃,指不定當眾要你這個一品夫人朝她行跪禮呢。
也是國公爺脾氣躁……唉,滕王是今上的皇叔。不管是何原因,總是我們家失了禮。待祭祀完爹孃,少不得拎著藥材禮品去王府賠罪。也不知國公爺那一腳踢傷了王爺沒。岑三娘輕嘆。
方銘自搭上岑三娘這條線。王家在長安經營隆州布料的鋪子生意損了六成,不過,卻搶在方家前頭,組了商隊走西域。方家立足長安不過一年左右,已有把布料生意鋪向全國的勢頭。這其中除了岑三娘牽線搭橋引來的貴人們相助,還有鄒家禮讓兩分的原因。
方家五個嫡子,儼然讓方銘拔了頭籌。對外的事務方老爺漸漸移給了方銘。岑七娘的事對方老爺來說只是個契機。方老爺向來覺得男人不成家不生子,就少了許多人生磨勵。告訴方銘,若不成親,掌不了方家的權。
前有岑七娘的事逼著,後有方家掌權四個字誘著。方銘認真的挑了個模樣斯文秀氣,性情溫柔的姑娘娶了。
成親之後,果然原先家裡的束縛更小,插手的生意更多。妻子又賢惠。他長得越來越胖了。
方銘腦袋又不是個笨的。聽岑三娘嘆氣說要去賠罪,瞬間就可憐起她來:國公爺好面子,自然不方便去王府賠罪來著。只能委屈你去了。聽說你從前與王妃在京裡頭也算姐妹,大概就走個過場,不會為難你。
是啊,尉遲國也託我去探望王妃。她過的可好?岑三娘想側面先探探情況。
方銘苦笑道:王妃深居簡出,今年端午賽龍舟都抱病沒有出府。王爺身邊帶著的是六娘。我連王妃長什麼樣都不曉得。
岑三娘大吃一驚。端午賽龍舟是大事。滕王身邊居然帶的是六娘,尉遲寶珠從前哪裡是能靜靜呆在府裡的性情。當即決定明日祭祀之後,後天就去王府探望。
方銘見她眉頭緊皺,只道六娘受寵,王妃如果不露面,她去王府賠罪少不得要受六娘刁難。他知道岑三娘和自己一樣是愛錢的人,轉了話題安撫她道:眼下有筆生意,你願意入股麼?
岑三娘正捏著幾萬兩銀子不知道做什麼好。方銘又是個信得用的,勉強轉移開注意力道:什麼生意?
提到生意,方銘眼睛笑眯成了縫,低聲說道:西征軍開拔了。要趕製過冬的軍衣。鄒家提攜,從自家份額裡分給方家兩成。三十萬大軍,這兩成也甭小看了,能獲利六萬兩。方家正收集所有的厚葛麻連夜趕製。不過,抽了流水趕這頭,別的地方怕週轉不開。你若有錢,投兩萬銀子進來,年底就有六千兩利。
這是高利潤啊。岑三娘哪有不肯的道理。只是又叮囑了方銘一句:可千萬別以次充好。
方銘一展摺扇,笑得見牙不見眼:這你放心,事關軍務,是抄家滅族的罪,我是生意人,只求穩妥的賺上幾萬兩銀子,貪也要看是什麼事。
岑三娘笑道:既然你肯讓利,我自然要做。不過,先申明,契紙上只寫我借高利銀。不寫參合這筆軍服生意。
就算日後有什麼事,她只不過借了兩萬兩銀子,利錢六千的高利銀子給方家罷了。
你穩妥,我更放心。方銘知道岑三娘顧忌什麼。行商總是賤業,被人知道杜家賺軍服銀子,總是不好聽的。豪門權貴哪怕開著酒樓商鋪,也是記在門下奴僕頭上。
兩下敲定之後,岑三娘目光閃了閃,漫不經心的打聽起滕王是否與方家有生意上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