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的看了眼岑三娘,低聲說道:“哥,韋小青又下了帖子來。她邀我後天去樂遊原賽馬打獵。我還沒答應。”
杜燕綏點了點頭:“去吧。我還有兩日假,後天我在府裡守著娘。”
他想了想道:“找知恩多帶幾名侍衛去。”
杜燕婉咬著唇,看著杜燕綏沒有吭聲。
岑三娘迅速就明白了。原先府裡管賬的是杜燕綏,現在換成了自己。杜燕婉清楚家裡的情況,這是擔心出去交際的衣裳和花銷。
她上前拉著杜燕婉的手笑道:“這天氣正適合去樂遊原踏春,呆在府裡豈不浪費了春光。明日相公要陪我去東市逛逛,辛苦你照顧母親。後天我們就留在府裡,你儘管放心去玩。如果運氣好,晚間沒準兒咱們家的飯桌上還能添道野味嚐嚐呢。”
岑三娘一句不提銀子花銷,見杜燕綏微微點頭,杜燕婉心裡有了譜,眼裡多出幾分感激“嫂嫂放心,等著我給你們打野味回來添菜。”
回了院子,岑三娘就叫來夏初開了箱籠。
杜燕綏見她將首飾擺了滿桌,就明白她想做什麼,心裡不是滋味,忍不住說道:“你做什麼?燕婉不差首飾。”
他說完發現自己語氣有點生硬,站在那裡板著臉不說話了。
為了認親那天讓族人們知道國公府還沒有垮,典當了祖母一匣子首飾給岑三娘打了頂點翠冠。添置了套十二枝白玉笄。都是他親手去辦的。回府一年多,他心裡清楚,祖母和母親沒捨得當出去的首飾是留著穿品級禮衣時與之相配的頭面。不會適合燕婉這樣的少女踏春狩獵時插戴。
明知燕婉借不到新首飾,只能用自己以前的頭面,可杜燕綏就是不舒服。
岑三娘越明理大方,越讓他難受。
他是國公府唯一的男人,讓杜燕綏選,就如他對岑三娘說過的話:讓他上山砍柴去賣,他絕無二話。
然而看到妹妹猶豫,看到岑三娘回家大方的挑選自己首飾給妹妹,他心裡就窩著一團火。矛盾著,苦惱著,彆扭著。
“哎喲,這眉頭皺得能夾死只蚊子!”岑三娘是局外人,卻敏感的察覺到杜燕綏努力想維持的自尊心。乾脆開著玩笑,伸手去揉他的眉心。
“別鬧!”杜燕綏被她盯著追著,左躲右閃,氣惱無比的低吼了聲。
岑三娘一愣,瞪著他也吼了起來:“我知道了,你是聽燕婉說起韋小青,想起她姐姐韋小婉了是吧?我可記得清清楚楚,那日在樂遊原,你烤鹿肉給她吃來著,見我來了,拔腿就跑!杜燕綏,你想和燕婉一起去應了韋家姐妹的約便去吧!我留在府裡陪著母親和祖母就是了!”
說著坐了下來,轉過身不理他了。
杜燕綏聽得瞠目結舌:“我……我哪有!”
岑三娘揹著他心想,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我就要這樣說怎麼了。
“三娘,你聽我說,當時在樂遊原遇到你,我腦子裡像塞了把草似的,都不知道怎麼對你說話……我哪有給她烤鹿肉,見了你就跑?你別胡說八道好不好?”杜燕綏急了,伸手去拉她。
岑三娘用力一掙,就是不肯轉過身來:“我這個當嫂嫂的,借幾件時新首飾給燕婉撐面子,有什麼不對了?你要板著臉吼我?我好命苦啊!”
說完就抽了帕子趴在桌上捂了臉開嚎。
杜燕綏驚得手腳發顫,心酸得咬緊了牙。他用力將她抱了起來,緊緊的按在懷裡:“我不好,是我不好……”
說著他眼裡也酸澀起來,暗罵自己莫名其妙。
“嘿嘿。”
岑三娘聽到他認錯就抬起了臉,笑咪咪的摟住了他的脖子:“逗你的嘛!”
見她這模樣,杜燕綏一口氣憋得臉都紅了。
岑三娘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親親就不生氣了哦。”
杜燕綏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又氣又無奈,又拿她沒轍,乾脆把臉一轉:“這邊!”
岑三娘毫不猶豫吧唧又是一口。
“若不是瞧在你年紀尚小,我就……”杜燕綏威脅了句,又不好意思起來,下巴一點,“選首飾去!”
岑三娘見好就收,乾脆坐在他身上擺弄起滿桌的首飾。最終選了套八枝的金鑲珍珠寶鈿,用匣子裝了。
“出嫁前熔了母親的一套金頭面打造的,小舅舅送了匣珍珠,我自己畫的花樣,長安城找不到重複的。燕婉要騎馬來著,頭上要簡單又不累贅的。”岑三娘很滿意。
她又想起來府裡春裝都沒添置。成親時燕婉穿了身新衣,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