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身迴轉,走到回廓盡頭,推開了房門:“杜將軍,請進。”
杜燕綏隨她進去,窗戶開著,下面正是永安渠。
丹華關了房門,守在門口,目中盛滿了敵意。
杜燕綏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動,看向裡間:“還有誰來了?”
“取你性命的人!”丹華雙手一翻,掌中驀然出現兩柄短劍。
裡間臥室的門簾掀起,滕王款步走了出來:“丹華,你先出去。”
他穿了件天青色的錦袍,頭髮束了個道髻,彷彿在家中一般,閒庭信步走了出來。
“王爺!”丹華嗔怒的叫了他一聲,收了短劍狠狠的瞪了杜燕綏一眼,拉開房門去了。
杜燕綏眼瞳陡然收縮。藩王未經傳召不得私自入京,滕王竟敢隻身犯禁?他深深吸了口氣,抱拳行禮:“王爺安好。”
滕王悠然坐在了桌旁,手指敲了敲桌面:“免禮,坐吧。”
杜燕綏極自然的走到窗前,朝對面看了眼,掩上了窗戶:“天涼了,王爺要顧忌身子。”
滕王目光閃了閃,輕輕笑道:“兩年不見,還這般羅嗦。不如仍回來侍候我吧。”
“謝王爺賜座。”杜燕綏返身在滕王下首坐了,“如果沒有變故,空青會侍候王爺一輩子。現在我是杜燕綏,不能再隨侍在王爺身邊了。”
“兩年不見,果真變了模樣。從前你可不會拒絕本王。”滕王認真的打量著他,嘆道:“杜燕綏,杜燕綏,好心機啊。本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年挑選侍衛,八歲的孩子竟早已有了秘密。本王身邊侍從無數,唯有你自幼氣度與旁人不同。九年,你跟在本王身邊整整九年,大概日夜都記著自己是京兆杜家的子孫,從沒把自己當成僕役吧。不過,你不覺得你欠著本王一個解釋嗎?”
滕王的要求並不過分。在自己看來,是忠君。在滕王眼中,卻是背主。但他能說什麼呢?杜燕綏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父親臨終前的臉,想到太和宮中不怒自威的先帝,想起了岑三娘和那枝釵,想起了三清殿偏遠小院嫋嫋青煙籠罩下的出塵真人。
他迎著滕王的目光,無奈的說道:“王爺在鄱陽湖見到先帝賜給我祖父的天策劍時就已知曉我的來歷。對外宣稱空青已溺水身亡時,王爺就已經料到會有另一個人出現。我進千牛衛時,王爺恐怕猜出是我了。還讓我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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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二)
是啊,讓他說什麼呢?說他叛主,他卻是奉皇兄的命令隨侍在身側。就算有個先來後到吧,自己也是後來的那個。他難道能指責皇帝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難道皇宮裡朝臣中就沒有自己的人嗎?自己身邊只有皇帝的人,皇宮裡卻是一鍋雜膾。各家藩王的,公主家的,臣子家的,誰沒在宮裡安雙眼睛?身在帝王家,皇帝的無奈怕是比自己更多。
“還和從前一樣嘴利。倒叫本王無話可說。”滕王忍不住笑了,“本王小時候見過那柄天策劍。可惜一氣之下將那柄劍扔進了湖裡。水太深,怕是撈不起來了。你可怨我?”
“從前它懸在我頭領,日夜提醒我不要忘了祖父和父親,不要忘了自己是誰。我既然離開了王爺,扔進湖裡正好。王爺不必掛懷。”杜燕綏想起帶著岑三娘住在沙洲草屋時,那把劍最大的用處,臉上露出淺淺笑容,“其實除了帶它覲見先帝,在我手裡不過是用它砍瓜切菜罷了。”
話才說完,杜燕綏就意識到自己錯了。他既然不是空青,滕王也不再是兩年前待己寬厚的主子。
劍是滕王在湖中茅草屋殘垣處找到的。滕王率眾沿江尋找兩人,他們卻躲在沙洲結蘆而居,捕魚撈蝦過得逍遙。這不是往滕王心頭插刀子添堵麼?
滕王沒有大怒,像似極感興趣:“三娘還會做飯?她幾時學會鳧水了?”
杜燕綏收斂了心神,心知滕王此時反常的溫和,怕是心裡已在醞釀風暴。他下意識的為岑三娘遮掩:“是我救的她。她不會鳧水。做的飯菜麼,能學會燒火就很難為她了。王爺,藩王不經召傳不得回京,您身份貴重,特意尋我來,不僅是想要一個解釋吧?”
皇帝賜婚又怎樣,那位主子連叔叔的王妃都敢動。滕王如果鐵了心要岑三娘,叔侄倆一商議,岑三娘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杜燕綏想到滕王冷酷時的手段,迅速的將話題轉開。唯一能讓滕王忌憚的只有皇帝。
學會威脅自己了?滕王笑道:“這不正好麼?你去稟告皇上,順便再立件功勞。皇上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