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三娘心裡嘆息,笑道:“那好吧。”
悄悄看過去,滕王斯文的吃著,像是胃口極好,對兩人的對話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也許,真的只是想借這裡清靜和她與杜燕綏辭行。也許,是她想多了吧。
用過飯,岑三娘帶著阿秋逢春去了給自己搭的帳蓬。饅頭帶了侍衛在帳外守著。
她仍有些不放心,叫來饅頭道:“你叫名侍衛回府報訊,就說我陪王妃用過晚飯再回府。”
饅頭去了。不多會兒回來稟道,說看著侍衛騎馬下了山。
意思是沒有人阻礙。岑三娘這才放了心。
午睡後,尉遲寶珠也醒了。
她不讓岑三娘陪,叫她自個玩去,還打趣說晚餐就指望她了。
岑三娘見滕王還坐在帳子裡看書,一副不打算去狩獵的模樣。留下來陪尉遲寶珠,三個人坐在帳蓬裡,怎麼都覺得怪異。就應了。
“把我弓箭拿來。”尉遲寶珠吩咐身邊的侍女。
她拿起弓箭遞給阿秋,對岑三娘笑道:“我特意帶來送你的。我從小到大用習慣的弓,最適合女子用了。你千里來一趟,我思來想去,還是送這個給你合適。”
那柄弓比男人用的弓小一半,兩側雕了鳳,鳳頭還銜著顆珠子。保養的極好。握在手裡剛剛好。
岑三娘拉了下,笑道:“我正好沒有自己的弓箭。多謝您了。我會珍惜的。”
她翻身上了馬,留下了逢春。帶著也換了胡服的阿秋和饅頭等人,騎馬進了樹林。
走了一會兒,她回頭,遠遠的能瞧到崖下白色的營帳,瞅不見人了。這才停住了馬低聲說道:“饅頭,你派兩人四周看看動靜。”
饅頭極是機靈,見她臉色不對,叫了兩個侍衛去望風,靠近岑三娘道:“少夫人,有什麼不對勁麼?”
岑三娘將手裡的弓遞給他,輕聲說道:“王妃今日神情舉動都異常。這弓並不是她從小到大用習慣的。是我二舅舅送她的。你仔細瞧瞧,這弓有什麼異常沒?”
饅頭拿起弓在手裡拈了拈,從頭摸到尾,搖了搖頭道:“沒有。”
“你看這壺箭呢?”岑三娘解下鞍旁的箭壺遞過去。
饅頭只看了一眼道:“少了一枝。”又拿起來一枝枝瞧過,倒空了箭,拿起箭壺又細看,還是搖了搖頭,“沒東西。”
“也許她只是想讓我物歸原主吧。”岑三娘嘆了口氣,拍馬走到林間一塊空地,下了馬,“你讓兩人去打幾隻野雞野兔啥的交差就行了。”
阿秋在地上鋪了氈子,岑三娘就坐下來等著。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兩名侍衛拎了五六隻野味回來。聚在空地裡等著。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岑三娘這才又上了馬,領著眾人出了樹林。
崖下的帳蓬已經拆了移到了崖頂上。
有侍衛在原處候著,引著她上了山崖。
山崖邊圍起了一道布圍子,侍衛道:“王妃說此處夕照極美,人多便失了味道。請杜夫人獨自去。”
布圍外面點了篝火,搭了幾座小帳。
岑三娘見和裡面的大帳相距不過數丈,王府的嬤嬤女官侍女們都站在布圍邊上侯著。就吩咐阿秋和逢春也留在外頭,給饅頭使了個眼色,走了進去。
繞過背靠眾人設的帳蓬,岑三娘就看到滕王負手站在山崖邊。她腳步停了停,發現四周沒有人,探頭看帳裡一看,尉遲寶珠也不在。岑三娘深吸了口氣,望著滕王的背影沒有再移動腳步。
“她身體才好,嚷著累,我囑人送她回府了。”滕王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頭也沒回的說道,“過來,陪我看錦屏日落。”
尉遲寶珠不會連招呼都不打就走。定是滕王的主意。
他只要想,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岑三娘腳步往前移了幾步,停在滕王一丈開外:“妾身今日是來陪王妃的。王妃身體不適回了王府。妾身也不方便與王爺獨處。告辭。”
“我能殺了你帶來的所有人,擄了你,順便告訴杜燕綏你進林子打獵,被狼叨走了。”滕王慢慢轉過身,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岑三娘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眼裡沒有驚恐害怕,平靜的望著他。
滕王轉過身,仰起臉感受著陽光與風:“我想讓你陪我看次日落。”
夕陽移往西山,最後灑下的光鋪滿了連綿起伏的山谷。西邊晚霞燦爛,碧藍的天空已掛上一彎淡淡的月影。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山巔,任晚風吹起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