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他說他的‘命’是她的,他說她欠她,所以他還了一命。
扶風卻覺得一切就好像一個夢,那前幾天還站在自己面前凱凱而談的人,眨眼間就躺在了哪裡,感覺就好像全身的力突然朝著脖子以上襲來,麻木,酸澀,燥熱的同時手一碰卻是冰涼一片,喉間更是如同梗塞了什麼東西般,疼的厲害。
穆遠說,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的,就只剩下這一條命,所以就用這一命來還你,他心甘情願,她卻很想把那人一腳踢醒,質問他,她要他一命做什?
守天牢的人說,穆遠這幾天都很安靜,就跟剛進來那般,即使是死去的那天也沒見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也沒說讓多家幾個饅頭,可誰成想……
柳一言怒上心頭,讓人把那首位拖了下去。
封半城說,穆遠是個死心眼的人,脾氣倔,認定了理誰都拉不回,就好像去了關外,一首就是好幾天,從未踏出過,就算是逢年過節封半城下了旨也是不動分毫,那日日夜夜的駐守就好像是贖罪般。
“你……”封半城有些擔心的看向扶風眼底的黑影。
扶風突然抬頭看他:“被打入冷宮你那晚,你就料定我會去‘棲龍殿’找你?”
封半城被她問得一愣,卻是很快知道她在問什麼,驚訝看她,再見她直愣愣看著自己時,略一思索便得知她已經理清了些什麼,這一刻,心中始終壓抑的那一絲絲似乎也隨之煙消雲散去,卻是沒什麼好在隱瞞的了。
“我是不會讓你死的,若唯有恨才能讓你活下,我不介意讓你恨我。”
他說的認真,神情專注的望著她。
“……”扶風一時間竟是沒了言語。
一切就如同預先猜測的那般,當真就是一個局,卻是針對她一人的局。
她的脾性清冷高傲,一身光明磊落,卻不想在愛情面前輸了信任,朝堂之上,那人冰冷的視線就如同不把鋒利的刀,朝著她的心狠狠扎過,五年的同行,三年的結髮,耳際廝磨的恩情換來的卻是不信任,倔強的她在質問面前不解釋一句,清醒過後便是後悔和不甘心,多年的情意不能毀在一個誤會上,所以她想找他解釋,想聽他的看法,卻不料撞見了那麼一幕……
那一刻,該是身心俱焚吧,恨意由此而來。
他太瞭解她了。
不是她恨,是他要她恨。
若沒有了德妃了攪局,事情又會如何呢?
以她倔強的脾氣是不會為一個負心的男人愛利的男人自殺的,她定當帶著滿腔的恨意攪的他不的安臨。
正如他所說,他是要恨意支撐她活。
現在想來一切竟如同一個笑話,因為一些出乎預料的事情,一切都變了摸樣,她也當真是笑了。
“呵呵……哈哈……”
零零散散的笑聲,由輕變成最終的大笑,笑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一片卻是兀自笑著。
“素顏?”
見她這摸樣,封半城慌了,一伸手抓住他,擔憂的詢問,話到嘴邊卻發現扶風停了笑,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冷冷的說道:“你走吧。”
“你……”
“你走是不走!”
一聲厲喝,打斷了封半城的話,扶風已經甩手率先離去,封半城看著她背影卻是呆在原地不動,扶風沒聽見腳步聲,回頭見了,竟是笑了,只是那笑帶著些諷刺:“莫不是呆上癮呢?”
面對諷刺,封半城並沒有生氣,只踩著地上斷裂鐵鏈,收起地上破碎的衣服碎片隨意朝身上衣裹:“這事柳一言知道麼?”對於‘柳一言’三字,封半城雖不像柳一言提到他時那般恨意滋生,卻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一雙眉不自覺的皺起。
扶風話語微頓,這才想起這茬,眉宇間不禁更加暗沉了。
她並沒有想這麼多,一夜之間滿腦子都是穆遠的事,舀著從‘扶風’奶孃哪兒接過的包裹看了一晚上,那些底稿和奏章是很雜,細看卻是能分清,看日期是那一年的秋初到秋末的,大多是她死前和死後數月後的。扶風時從自己身前看的,那一封封奏摺說的無非是勸誡封半城以國事為重云云,其中還有一封血寫的萬民書,‘鳳素顏’三字到最後竟是成了他們口中禍國的妖姬。落丞相是個文人,為人向來迂腐,說話咬文嚼字,所以奏章說大多隱晦,只是越到最後似是急了般,那話也對不拐彎抹角的了,更是列舉了當時都城形式以及與藍炎的差距。扶風見此似是看見了那位老丞相連同眾位大臣一起逼宮的摸樣,那一點都不誇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