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的風總是尤其凜冽,一旁的隨從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而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只是挺直身子大步向前。遠遠的就看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凝睇著她離去的地方,孤單而又落寞。
果真是故人,他靜靜的走到他的面前,微微苦笑。從沒想到對抗了一輩子的敵人,卻能在她遠離之後,能如此平靜的對視。四目接觸間,並無半分威脅與抵抗,兩人有的,均是無盡的悲傷與哀漠。
“我來,是有些話想和你說。”他慢慢俯下身去,將臉貼向那塊依然滲著血跡的石頭,姿態虔誠而又哀婉。
“皖雅今天找你,是為了救你的性命。”他直起身子,雙手卻不停的撫摸著那塊石頭,像是依然能感知到她的溫度,語氣卻如此低沉,“你與成親王被我所傷,我告訴她,那射傷你的火槍均被新增了劇毒,如約三日未服下解藥,你倆必會毒發身亡。”
“這並不是一個高明的欺騙。”廖君然的唇角慢慢揚起,像是回憶起了她的純真,“但是因為與你有關,她竟然信了。其實我只想要她三個月的時間,便以此為藉口,千方百計的騙她與我呆了三個月。她終究是你的人,而我卻為了她可以拼掉自己的生命與夢想。原本以為擁有她三個月是不為過地,卻沒料到……”
“她在我這兒的三個月,是我生命裡最絢爛的時光。我原本認為。我在這三個月裡好好待她,再加之你殺了她全族地痛苦。她必會漸漸忘記你,全心全意的與我生活。可是沒料到,她與我在一起地每一天,竟從沒展露過笑顏……”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她吃飯的時候會哭,會抽噎,卻因為有著你的孩子,還是和著眼淚將飯粒吞到肚子裡去,只為再遇見你的時候,會讓你看到與她的寶貝……”
“生孩子地時候,因為心思鬱結,症狀極其兇險。”廖君然輕輕拍打著那塊石頭,像是在安撫自己的心靈。“產婆還讓她說了遺言,她說了三條,每一句都與你有關。都像是誓言。她說,如若她死了。就將她的骨灰漫天飄灑。她希望她的魂靈可以隨風飄擺,能夠看到你幸福的生活。那樣的話,她便會死無遺憾。”
“我與她約定之日到時,她興奮的一夜未眠,清晨便早早的在院子等待。”廖君然突然輕笑,彷彿又看到了她迫不及待的樣子,“我說,如果她回來,我就會給她驚喜。我是多麼希望她能回到我身邊,卻沒料到,我親自送她走地,竟是一條不歸路……”
他靜靜的聽著那男人敘述事情的經過,突然猛地跪在地上,只能緊緊地捂住胸口,心痛的無以復加。他料定他們間會有好多結局,或幸,或不幸,卻沒料到,自己與她,會已這樣地方式訣別……
能怨得了誰呢?廖君然只是提供了一個引子,而真正讓她絕望地,還是自己的不信任與背叛罷了……
她已經失去了親人,已經在這世上沒有了一切,看到自己懷裡擁著另一個女子,又怎麼會不悲決?
終究是自己,讓她覺得毫無可戀。他微微低頭,卻發現自己地淚滴竟大顆大顆的墜入泥土裡,消失,再落,消失,再落……漸漸與她的滴滴凝血,慢慢混合。
“我沒來得及告訴她,我拼盡全力,將她的父王從炮轟中救了出來。”廖君然半眯著眼睛,慵懶的靠在石頭上,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一般,“原想是當作給她的禮物,或許能博得她嫣然一笑,能深深的記住我,可是沒料到,她死了,父王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只聽清脆的一聲,他豁然抬頭,廖君然腰間晶瑩的玉石撞擊在那塊冰冷的石頭上,透明的南宮二字在陽光下尤為耀眼。而他的手臂突然一搭,雙目也隨之緊閉,玉白的臉色竟有了讓他心悸的青白。他慢慢回身,驚慌的將手指探到他的鼻尖,竟一絲氣息也無。
恍然間,那破碎的玉石反射著陽光,竟照得他睜不開眼睛,看著廖君然依然飄飄的衣袂,他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命運戲耍一般,天地已將他徹底遺棄。他只有空望著那澄藍的天空,卻再也尋不到心裡的那方影子。
或許,這就是他為自己選擇的結局罷了。
(皇宮)
吉瑪正全神貫注的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孩兒,用滑稽的動作逗他咯咯的笑,絲毫沒注意到那個明黃的影子已站在身後看了她多時。從玉城回來,他便下令讓吉瑪必須在皇宮身著玉城服飾,不為別的,只為祭奠他的遺恨。
那孩子漸漸能看出像誰的模樣,只要見過孩子的人,都知道他的鼻子像極了父親的英挺,而那大大的眼睛,卻更好的遺傳了母親的多情。只是在這宮闈,不論是與他並肩的皇后,還是芸芸的宮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