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姑娘的口音,不像是綠都的人,是來省親呢,還是來看熱鬧?”健談的老闆一邊朝小口的錫壺裡倒著開水,一邊聊道。
“是省親也是看熱鬧。”年輕女子笑道。
“這就好,不然這綠都城裡如今是客棧暴滿,根本就找不到地方住了。”
“多謝店家提醒,我們本來還想住到客棧裡,不想麻煩親戚,這下就不用多想,直接住親戚家就成了。”年輕女子道,“真想不到,居然有這麼多人來看熱鬧。”
“可不是嘛。”
“這麼說來,西陵世家無意之中倒是為綠都城的店家們造福了。”
“正是正是。”老闆樂呵呵地笑道,“這陣子忙得真是腳不沾地了。”
“不知這次出任家主的會是誰?老闆心裡可有猜測?”
“我老頭在這賣茶賣水,聽這過往客人談論過,這家主之位啊,大概是在兩個人中產生。”
“哦?!”
“一個就是家主女婿,一個就是西陵正少爺。”
馬車上,正斜靠在檀香軟墊上的女子,聞言,輕翻書冊的纖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專心看書。
一會之後,年輕女子提著三壺滾燙的開水,回到馬車上,馬車便又緩緩地動了起來,駛離了茶棚,朝入城的官道慢慢地行駛。
馬車駛入城門後,沿著主街一直駛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然後在一家名為如意酒樓的門前停了下來,酒樓裡已是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酒樓裡的夥計已看見了馬車,便迎了出來,張嘴剛要熱情招呼,卻在掃了一眼駕車之人後,立即大聲叫了出來。
“冬雪姑娘?”
又看到從馬車內鑽出來的年輕女子,“夏雨姑娘?”夥計又叫了出來。
他快速地轉身回奔向櫃檯,嘴裡激動地叫道:“鄧掌櫃,是東家……是東家回來了。”
接下來,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得堂內賓客紛紛側目。
出現在門口的正是身體比從前有些發福,面孔依舊親切和善的鄧掌櫃。
只見他臉上亦是激動的神色,對著馬車拱手道:“東家回來了。”又連忙吩咐夥伴,“快上前扶馬。”
“鄧掌櫃。”馬車裡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音質純正,沒有一絲雜質,正是西陵淺動聽的嗓音。
在鄧掌櫃的恭迎以及賓客的好奇目光中,夏雨已半掀車簾。
一隻白皙瑩潤的盈盈素手緩緩地伸了出來,然後眾人頓覺眼前一亮。
馬車中人輕紗蒙面,一雙黑眸,朗若星辰,一身淺蘭綾羅裙,簡單利索,一頭如雲黑髮,簡單地在頭上挽了個髻,一隻翡翠玉釵穿於其中而過,渾身上下未見其他裝飾,卻已是姿華盡現,風采過人。
只見她星眸輕掃,目光所及,眾人呼吸頓屏,看著她從馬車上從容下來,仿若仙女從天上下凡。
眾人都看呆了。
舉著的筷箸叭嗒一聲掉落,嚼著的美食從嘴裡滑了出來,卻依然無人醒覺,齊齊失魂落魄的樣子。
西陵淺淡淡地掃了一眼堂內的賓客,邁步就朝樓上而去,夏雨和冬雪緊跟其後,夥計將馬車拉到後院。
等西陵淺的背影消失在三樓連廊,堂內的賓客回過神來,這才看到落地的筷箸,半掛嘴邊的剩食,頓時瞠目結舌,為自己的出醜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個女子都還未能見其真容,他們就已是看傻了眼,若是面紗揭去,就不知是如何的反應了。
此時,店內女子已走得沒影,可是眾人卻彷彿依舊能聞到佳人走過留下的芬芳,似有若無,馨香醉人。
一時間,堂內猛地被炸開了般,喧譁沸騰起來。
鄧掌櫃將西陵淺恭送到樓梯間便退了回來。
西陵淺與夏雨冬雪則直接進了酒樓預留的自用房。
進了裡間,輕揭面紗,露出一張絕色晶瑩的容顏,如今已脫去曾經的稚嫩,出脫得越發美豔,臉上泛著的自信,璀璨耀眼,一身風骨,越發的獨立傲世。
冬雪侍候著梳洗完後,西陵淺坐在了外間的椅子上,夏雨已捧著熱茶遞了過來。
“給西陵正送訊息了嗎?”西陵淺輕呷一口後問道。
“是,剛才入城之時,已留了訊,估計馬上就會到。”夏雨躬身答道。
西陵淺點點頭,揮手讓冬雪去梳洗,夏雨留侍,然後起身舉步走到窗前,抬首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天清無雲,晴空萬里。
終於到了西陵世家內亂的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