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這枝花送給你。”男孩長得媚眼如絲,墨髮如雲,行動如風,嘴角輕輕勾起,漂亮的鳳眸笑咪咪的彎著,神波流轉。女孩先是一怔,繼而羞赧地低下頭,紅了半張臉,手指顫悠悠地接過那朵快要凋謝的桃花。
“謝謝…。。花,很,很美。”
男孩抿抿嘴角,熟練地拉過小女孩的手,“水兒,你長得真美,比這花還要美十分。”女孩子的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吶吶地說不出話來,男孩得逞地笑笑,忽然臉色一變,笑容斂去,眉頭微皺,哀嘆一聲,女孩聞聲抬頭,看著男孩微蹙的眉宇,男孩道,“哎,沒事,只是最近夫子教我的書,我有好些不會的。”
“我教你。”女孩迫不及待地答道。
“啊,你太好了,水兒,我……”
“風!你在幹嘛!”
忽然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男孩回頭,看見一個身穿火紅衣衫的美麗女孩,他飛快地甩開拉著水兒的手,眼睛亮亮的,如初融的朝陽,他的頭一歪,笑眯眯地喊道,“師姐。”
我記得那個時候,風最愛挑逗小女孩,仗著自己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到處的騙吃騙喝,他從小,就很會討女孩子歡心。我和風自小一起長大,我比他大兩歲,他很聰明,也很調皮,讀書的第一天就開始逃課,後來逃課的隊伍漸漸壯大起來,他被夫子狠狠地教訓了一番。
但令我高興的是,他從小,便最聽我的話,那個時候,我們常常頂著一頭犀利的寒風,在野外盡情地奔跑,常常披著一身的汗水,在樹林中上上下下地飛竄,他總是笑嘻嘻地說,師姐,你穿紅衣服的樣子最美。
記得他第一次生氣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那天學堂裡有一個長得很乾淨斯文的男生拉著我的手站在一棵老樹下,靦腆地說喜歡我,忘記了他叫什麼名字,只記得風氣哼哼地跑來了,一把推開那個男生,將他拳打腳踢了一頓,然後拉著我的手使勁的搓,恨不得搓掉一層皮,最後狠狠地吻了上去,一點一點,將我的手舔地溼淋淋的,我笑著說他是一隻小狗,他不悅地瞪了我一眼,說,你是我的。
他高興的時候,眼睛總是亮亮的,盈笑如月,他生氣的時候,眉毛都打著結,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的,他委屈的時候,就會垮下一張小臉,讓人怎麼都不忍心苛責。那個時候的風很清,那個時候的雲很淡,那個時侯啊,也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他八歲那年,忽然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人說他是風的爹爹,要帶他離開這裡,會教他最好的武功,給他最好的教育,讓他去開疆拓土。風第一次不再帶笑地站在我面前,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他的眼睛裡隱隱含著幾分不捨和複雜的感情,他說,師姐,只要你不願意我走,我就不走。我沒有說話,想想他這次離開對他應該是很有好處的,好男兒志在四方,他是該出去歷練歷練。
第二天他就被那個人帶走了,他一步三回頭地被那人拽著走,眼睛裡隱隱期待著什麼,最後漸漸變成了燃盡的火焰,忽然他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跑了回來,他說,師姐,等我以後回來娶你,你等我。然後頭一仰,軟軟的東西就貼在我的唇上,他說,先蓋個章,你是我的了。
我想如果那個時候我說,你不要走,留下來吧,一切是不是會不同。
以後的很多年,風漸漸地長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俊秀風流,不同的是,他的身邊不再鶯鶯燕燕,他不再流連花叢,每一年他都會回來找我,給我一個相同的承諾,我想那個時候,我該是不愛他的,只是出於一種女孩子的虛榮,心裡是歡喜的,我可以高昂著頭對那些仰慕他的女子說,看,他是我的,這樣有著冠世風華的一個人,是我的。
但是風從來是無形無影,是抓不住,摸不透的,一年又一年,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內斂。他學會了斂去自己的光芒,明明是神采飛揚的一個人,卻可以做到在人群中掩埋自己。他渾身散發出清冷的氣息,他不再愛笑了,雌雄莫辯的臉上戴上了一張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冷若冰霜,傲如寒梅。原來他接受了任務,做了南國二皇子的替身,可是即使是那個時候,他見到我的時候還是會彎著俊雅的鳳眸,說,師姐,我想你了。師姐,你真美。師姐,我很累。師姐,如果永遠不長大該有多好……
後來很久都沒有見到他,再一次見面的時候,世界彷彿在一瞬間顛倒,他不再是我的風,終於從我的指尖拂袖而去,他變成了別人的王子,他恢復了以前的嬉笑怒罵,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令萬物黯然的容顏,然而一切,不是為了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