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疑惑的看著我,然後咯咯的笑出聲來。
緣起、糾纏
他的父親曾是越溪近三百年的頭一位聖子,然後嫁給了母皇,成了後宮的越皇夫。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知道父親的身體很不好,不管吃什麼珍貴的藥物總是不見效。一天天這麼衰弱,慢慢的走向死亡。
那時他還小,只依稀記得,有時候宮人會在私下小聲議論兩句,說父親其實是天上的仙人,因為母皇才未曾脫離了這凡塵,說來總歸還是要走的……
他不懂,但是能看出父親眉眼間浮現的黑氣越來越重,可是他卻覺得父親的神色一天好過一天,像是有什麼東西漸漸被抽離。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道死亡的真正含義,只是覺得如果這樣父親會舒服一點,那麼死也是一件好事。
朦朧間,他聽到母皇的聲音,低低的,直讓人心裡疼的聲音。
“……其實,這樣也好,你終可離了這裡……”
“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需受這麼多苦,如果當年我沒有執著於這個位子……”
母皇的聲音不復平日的威嚴,而是好像很痛苦。
母皇不舒服嗎?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卻發現很困難,奇怪他平時也是淺眠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長久的沉默,他沒有聽到父親的回話。
模糊間,好像看到母皇擁著父親,而父親柔順的靠在她的肩頭。
過了良久,只聽見父親低低的一聲:“從我決定東來的那天起,就知道這一生是不能善終的,你不必自責……咳咳……”父親咳了一下,母皇輕輕的拍扶他的背。
“如若但年年不是我強留你,也許你現在已經超脫物外,不會像今日……”
“路是我自己選的,當年東來之時我就知道會遇上命定之人,你何錯之有……”
“時至今日,我什麼都知道了,你當年不想看到我和梁王分庭抗禮,征戰不休,以至民不聊生,所以才會如此順應你的‘命運’……”房裡安靜,只有母皇的聲音這麼說。
過了很久,他才聽到父親淡淡的一句,雖平淡但是讓人莫名的心裡一顫的一句話:“這麼多年,你都是這麼想的嗎……”
直到多年後,他才明白,或者父親心裡還是對母皇有份情的。
一個月後,越皇夫薨,葬於孝陵,舉國大哀。
帝悲甚,三月不能理朝……
父親過世的時候是含笑走的,母皇一個人坐在了清宮的臺階之上凝望了夜空整晚。
他一直在旁邊看著,沒有上前,因為他能感覺母皇不想任何人上前打擾。
“……你終非對我無情啊……”長久的嘆息。
然後母皇出聲:“遙兒,過來母親這邊坐……”
他從暗處出來,被母皇摟進懷裡。
“遙兒,你說你父親他會變成天上那顆星星……是不是現在在看著我們……”
他抬頭,看見滿天的繁星,和母皇憔悴的臉龐,那輪廓,帶著哀慼,不復平時剛毅的線條。
“不,父親應該就陪在我們的身邊……”還年幼的他篤定的說。
母皇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他很久,慢慢的眼裡蓄起一層薄霧,把他的頭攔進自己懷裡:“是的,你父親不會隔著那麼遠的,他就在我們身邊……”
一大一小相擁著融入夜色,渾然一體。
他輕輕的掬了一捧水淋到身上,感受清泉淌過肌膚的清爽。
這行宮是母皇為他特意建造的,為的是他行事祭祀一職是,有自己的府邸,一切可方便些。但是也是看中這後山的泉水,才在這裡選址的。
他看著清澈的泉水,想起師父的話,有點失神。
“霖遙,你雖不是越溪聖子,但是你可知你命中會有一人成為你的劫,如命定之人一般。”“徒兒愚頓,尚未能知。”他一怔,命定之人?
師父定定的看著他“也就是說,此人會影響你今後的命運,可能助你得道,也可能把你拉進這紅塵苦海之中……而且,不只……”
他看著師父帶著深意的眼神,略一頓:“請師父明示。”
師父沒有答他,反而說“遙,你看你幾位姐妹如何?”
他微微一愣,然後搖頭。
“自古明君皆是眾望所盼,但是若是適合之人不只一人,便是天下的災禍,一如二十三年前。”師父輕輕嘆氣,“你還記得你父親的事嗎?”
他(炫)恍(書)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