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六十多歲的人,自趙將軍過世後一直鬱鬱寡歡,在這三伏天中因中暑,與世長辭,停靈於正堂上,閤府舉哀,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媳婦和曾孫輩都披麻戴孝,為逝者守靈三天,葬入祖墳。
葬禮完畢,第二天清早趙世宇帶領妻兒返回長樂村。
有著趙家標誌的三輛馬車緩緩地朝桃源鎮方向駛去,順子和強子騎馬在後跟隨。在最前面這輛寬敞、考究的馬車上,只有李畫敏和趙世宇,欣欣和燕兒在第二輛馬車上,由周媽媽、蘭花和何奶孃相陪。
車廂裡墊有柔軟的被褥,李畫敏坐在車廂裡,倚靠在丈夫的胸脯上,這樣做,可以減少顛簸。在思源村守靈三天,李畫敏只在早、中、晚孝子賢孫叩拜亡靈時去正堂跪拜,其餘時間都在小庭院裡休養。儘管如此,仍然讓大腹便便的李畫敏感覺到吃力,身體不舒服,幸好離縣城前,曾向三叔討要一盒子的安胎丸,每天可以拿出來服用。
此刻,李畫敏靠在丈夫強壯的胸脯上,合上雙眼,腹部傳來輕微的疼痛,讓她眉頭微顰。
趙世宇仔細觀察媳婦的表現,不安地問:“敏兒,你感覺到怎樣?”
“宇,我想是快要生了。我們來不及趕回縣城了。”已經成為兩孩子母親的李畫敏,有這方面的經驗。
趙世宇輕吻她的額頭,柔聲說:“是麼?咱們又要多一個小寶寶了。沒關係,咱們可以在村子裡居住,等孩子出生。”只要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無事,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李畫敏、趙世宇都沉默下來,都在回想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事。
後面的馬車裡傳來孩子的笑聲。欣欣和燕兒已經習慣了同父母乘車,突然被安排跟周媽媽、蘭花和何奶孃乘車,先是吵嚷,發覺無效後。被車外景緻吸引,便趴在車窗上觀看。在欣欣和燕兒看來,不論是農民揚鞭趕牛的吆喝。還是那馱著農具慢騰騰在田間行走的老牛,都十分有趣,伸手指點著,甚至學農民吆喝牛的聲音。周媽媽、蘭花和何奶孃用心照料兩個孩子,知道夫人身體不好。都沒有心情說笑。
最前面這輛馬車裡,趙世宇和李畫敏聽到欣欣、燕兒稚氣的叫喊聲,會心地笑了。趙世宇含笑說:“敏兒,你聽,多頑皮。特別是欣欣,除非他睡著。要不難得有安靜的時候。”李畫敏凝神,聽到欣欣和燕兒都在“嗨——,嗨——”地拖長音。模仿農民趕牛的吆喝。
淘氣的小傢伙!
沉默半晌,李畫敏說:“大太太、二太太他們,一定在為分奶奶的財物爭吵不休。他們都以為我們不知道呢,奶奶分明留下遺囑,那財物有你和欣欣的兩份。他們隻字不提,成心要昧下來私分。”
小鬼什剎告訴過李畫敏。就在葬禮結束的昨天晚上,老太太的貼身大丫頭拿出老太太的遺囑,要當眾宣讀,讓大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阻止了。因為老太太把她的財物分為五份,趙世宇、趙世勇、趙世運、趙世華和欣欣各得一份,欣欣這一份數額最大,這是思源村中現有的主子所不能容忍的。
大太太不忿,趙世宇是沒有上族譜的庶子,欣欣雖是“繼”字輩的長男,可是庶子所出並且也沒有上族譜,根本就沒有資格分享老太太的財物。
二老爺、二太太更是憤怒:同是趙家的嫡系,老太太遺留的財物,憑什麼大房佔了四份,二房只得一份。
老太太的遺囑給二老爺沒收了,老太太的財物給存封起來,要等商量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之後,再進行分配。
以上種種事,沒有誰在趙世宇、李畫敏跟前提過一個字,若不是有個耳聽八方的小鬼什剎,趙世宇和李畫敏根本就是矇在鼓裡。
提到奶奶的遺產,趙世宇嘴角微微翹起,譏諷之意在臉上一閃而過:“讓他們爭去!敏兒,從此以後,他們和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昨天晚上,趙世宇已經聽李畫敏說過大太太、二老爺和二太太阻止丫頭宣讀遺言的事,憤怒過兩分鐘就拋開了。他不是富可敵國的人,不會將錢財當糞土,不過在奶奶屍骨未寒的時候,為了爭奪奶奶的遺產大動干戈的事,他做不來。
就讓他們爭去!不管是爭得頭破血流,還是你死我活,都跟他沒關係。
在趙世宇的心中,思源村的趙家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儘管趙世勇、趙世華的血液裡,有一半是跟自己相同的。曾經把趙世宇與思源村牽連在一起的親情,隨著老太太的過世,就煙消雲散了。
僅是血脈相通還不夠,如果互相之間沒有一絲一縷的親情,那就算不得親人。
“對,他們跟咱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