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潔白的九里香點綴在綠葉叢中,道路上瀰漫著幽幽的花香,當年趙世宇栽種的梧桐樹、茶油樹有兩三米高了,樹葉已經泛黃,枝條上掛著幾個桐油果和茶油果。有兩隻小鳥在花叢中跳躍,欣欣把頭探出車窗外揮手,小鳥兒嚇得飛走了。
馬車在趙家的灰沙庭院停下。庭院裡曬滿了白藥子片,眾人踏著白藥子片間的一條小空隙,朝大門走去。月娘坐在大門邊,精粹萎靡不振,看到沿著石階走上來的這群人,強打精神叫欣欣和燕兒。
李畫敏、趙世宇讓欣欣、燕兒喚奶奶,兩個小傢伙乖乖地叫聲奶奶,睜大亮晶晶的眼睛看月娘。月娘疼愛的撫摸欣欣烏黑的短髮和燕兒彎彎的辮子,強打精神與兩個孩子說話。李畫敏和趙世宇洗去身上塵土,來到大門口歇息,與月娘說話。何奶孃和周媽媽來拉兩個小孩子去洗臉。
才說過兩句話,李畫敏和趙世宇都發覺月娘言行異樣。趙世宇關心地問:“母親,你身體不舒服?”月娘點頭說:“沒有什麼大礙,就是頭有點痛。”李畫敏一聽,就喚蘭花來,讓她去請老郎中來給月娘看病。
月娘擺手,有氣無力地說:“不必了。裕叔已經去請老郎中了。”
李畫敏和趙世宇陪同月娘說話的時候,裕叔帶領老郎中來到。老郎中給月娘把過脈,細問生病前後的事,主要是因長時間在太陽下暴曬引起的。老郎中留下一包藥,講明注意事項,離開了。
裕叔不安地搓手:“月娘,都怪我,我不應該讓你去翻曬這許多的藥材的。我沒有想到,你經不起這毒日頭曬的。”
月娘安慰裕叔:“阿裕,你別怪自己了。你也是為了去大曬場幫忙的。”
趙世宇細問原因,原來是昨天下午挑白藥子乾片來大曬場的人突然增多,從鎮上來的人手不足,裕叔到大曬場幫忙,翻曬家中許多白藥子片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月娘身體上。今天清早的時候,月娘就覺得頭有點暈,誤以為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沒有放在心中,可是忙了一個上午後,頭越發的昏沉,就忍受不了,告訴裕叔去請老郎中來。
周媽媽拿了藥包去煞藥。李畫敏和趙世宇攙扶月娘回房間休息。月娘躺在床上,忍受著昏眩的侵襲,愧疚地看床前的趙世宇和李畫敏:“阿宇,敏敏,我這病來得真不是時候。你們要收購藥材,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我卻幫不上你們。我躺一會兒,忙你們的去吧,等一會讓周媽媽端藥來給我就可以了。”
李畫敏、趙世宇都露出愧色。月娘閉上眼睛歇息,李畫敏和趙世宇互相使個眼色,悄悄走出月娘的房間。兩人到廳堂坐了,趙世宇難過地說:“我真渾,把母親單獨扔在這裡。幸虧我們趕回來,要不然真不知道病中的母親怎麼過,誰來給母親熬藥,誰來給母親洗衣做飯。”
李畫敏不說話。在趙世宇、李畫敏和孩子們在縣城的這些日子裡,月娘也曾病過兩次,都是裕叔請來老郎中,給月娘熬藥、做飯、洗衣的。月娘生病的時候,李畫敏之所以沒有告訴趙世宇,是因為月娘的病第二天就好了,再說月娘未必喜歡勞動兒子、媳婦、孫兒孫女一大群人老遠的跑回來探病。
周媽媽把藥和稀粥都熬好了,一併端去給月娘。李畫敏、趙世宇站在旁邊,看周媽媽侍候月娘喝粥服藥,等月娘又躺下休息後,才離開月娘的房間,去用午餐。
月娘的病,第二天就痊癒了。趙世宇不許月娘去大曬場幫忙,勸母親在家休養,讓藥鋪的掌櫃管發放銀子,又在村中請了三個人手。月娘就和周媽媽、何奶孃、蘭花、廚娘在家照看兩個孩子、操持家務事。
李畫敏天天戴著斗笠、手套去大曬場去驗收白藥子乾片,僅在中午用午餐的時候歇息一個小時。六天之後,收購工作宣告結束,趙家所收購到的白藥子乾片連帶自家的種植的,統統裝入麻袋,放到大倉庫裡存放,等候省城的人來運走。
這天,李畫敏和趙世宇站在廳堂門口,看月娘在大門口逗欣欣、燕兒玩耍,心有所觸,遲疑地說:“敏兒,要不以後你就居住在這村子裡,侍候母親。我不能再把母親單獨扔在這裡不管。”
李畫敏不樂意:“宇,你可以請母親去縣城與我們一同居住。這裡,交給裕叔打理就可以了。縣城外那個農莊,不也是交給別人打理的麼?”
“可是,母親不想去縣城。”趙世宇無奈。
正文 246。孝順,還是嫌妻?
“我不想留下”這話,湧到嘴邊又讓李畫敏生生嚥了回去。在這個最講究孝道的社會,公然說不想侍候婆婆,是大逆不道的,趙世宇聽了肯定會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