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御書房,位於皇宮的最北端!
當初柳幕風被師傅罰寫一千遍《付雲典冊》時曾隨口嘟囔過,以後有了自己的書房,一定要叫付雲齋。
蘇紫衣仰頭看著‘付雲齋’三個大字,‘付雲’兩個字歪歪扭扭如一個初學寫字的孩子寫的,蘇紫衣尚且記得,那是自己寫了第一千遍時,累極了的敷衍之筆,竟然就這樣掛在接待各國使臣的御書房前多年了,倒是那個‘齋’字運筆蒼勁有力、落筆有神,顯得‘付雲’兩個字就更不堪入目了。
蘇紫衣著了身宮女衣服,好在因為戰亂都集中在南面,這裡連個太監都沒有,蘇紫衣便直接推門進入付雲齋。
入鼻便是一股好聞的松柏香,其實相對於龍誕香的高貴、奪人嗅覺,自己一直都更喜歡松柏那股自然的原野香氣,聞起來有股自由的味道。
蘇紫衣緩慢的吸入,確定那香味裡並無異狀後,邁步走了進去,整個付雲齋都是醫舍般的古樸風,破舊的桌椅,粗製濫造的茶具,和那精雕細琢的楠木門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拐角處的書架應該就是從醫舍中直接搬過來的,柳木做成沒有半點雕刻,除了光滑的表面連漆都沒有。
蘇紫衣伸手撫摸著書架上一個砍開的缺口,小時候自己去書架上拿書時,一條蛇悄無聲息的從自己的身後蜿蜒而至,被大師兄甩過來的刀釘死在這裡,那時候蘇紫衣才知道,大師兄雖一直躲著自己,卻也一直在照顧自己。
後來二師兄還將蛇膽取了出來,硬逼著自己吃,說吃了蛇膽以後便不會害怕蛇了。
蘇紫衣轉頭看到茶桌上刻著‘風’字的杯子,想起二師兄和三師兄一起端著這個杯子,逼自己吃蛇膽的情景,炎若輒就是在那個時候衝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將二師兄打了個半死,一刀刺中了三師兄跨部,讓三師兄傷了子孫根,再也不會有子嗣了。
將小師妹推進鍋裡,又不分青紅皂白的傷了三師兄,也就是因為如此,自己才徹底不願搭理他,卻不想最後三個師兄仍是死在了他手裡。
蘇紫衣用力的抓著手裡的杯子,曾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沒衝入火場救下他,結果會怎樣?!
屏風後傳來了鏡月的笑聲,蘇紫衣猛然一驚,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衝了過去。
屏風後面有一個不大的園門,那園門上掛著一個破舊的木牌,上面寫著‘鳳扆軒’,是當年柳幕風為自己的屋子取的名字。
此刻蘇紫衣連看都不曾看一眼便衝了進去。
仰頭便是炎若輒將鏡月半擁在懷裡,大手握著鏡月的小手,正在紙上寫著什麼,陽光自屋外直接投在兩人身上,讓那一大一小如髮絲上染著昏潤般炫目。
炎若輒烏黑的髮髻垂順在身側,如玉一般的肌膚沒有半點瑕疵,五官如羊脂玉雕琢而成卻剛毅且輪廓分明,便是揹著光仍難掩其如神祗般的風華,如雪的天蠶衣更存託了他此刻不染塵埃的如仙氣度。
而炎若輒懷裡的小鏡月,竟然和炎若輒的裝扮一般無二,柔順的髮絲披散在身後,粉嘟嘟精緻的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一身小號的潔白的天蠶衣,和炎若輒一樣,只在腰際繫了一條黃色穗帶。
這一大一小,如出一轍的裝扮,身上那份淡然,臉上那份怡然的笑,讓此刻的場景似帶著不真實的美奐,也讓蘇紫衣長久以來的擔心瞬間被怒意取代。
“娘--”小鏡月驚喜的看見進來的蘇紫衣,放下手中的筆,直接衝了過去,拉住蘇紫衣的手便往書桌前拖:“娘你快來看看,我寫的‘付雲’兩個字,比你寫的好看多了!”
蘇紫衣用力的將鏡月拽了回來,蹲下身子看著鏡月,雙手緊緊的握住鏡月的手臂:“鏡月,你幾天沒見到娘,不需要給娘一個解釋嗎?”
鏡月撇了撇嘴,眸子裡似閃過一絲不屬於四歲娃娃才會有的隱忍,嘴角隨即憋屈的一勾,直接衝進蘇紫衣懷裡,嬌聲道:“娘--,我好想你的!”
懷裡柔軟的小人兒讓蘇紫衣緩了怒氣,轉頭看向那個依舊提筆寫字的人,看著他氣定神閒的抬臂落筆,蘇紫衣擰了擰眉頭心裡不自覺的泛著一股寒意,這個人是絕對不能用正常思維揣測的人:“你想怎麼樣?”
炎若輒終於落了筆,將手中的宣紙提了起來,轉頭看向蘇紫衣時,紫色的眸子裡多了份淡淡的思念,許久才輕聲一嘆:“看看我寫的怎麼樣?!”
炎若輒說完走過來,將手裡的宣紙側給蘇紫衣看,那上面‘付雲’兩個字歪歪扭扭的,如同外面的牌匾一樣,確切的說和蘇紫衣當年寫的一模一樣,唯有那個‘齋’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