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航回答的乾淨利落。
“好。”蘇驚蟄笑著說道。心中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受。
接下來幾日,沈卓航都為著越南這一趟做著準備。那邊自然生活條件不會太好,他們又會停留好幾日,她便要做足了其他的準備。換洗衣物,洗漱用具是一樣都不少。所有用得到的,用不到的,她都是購置齊全了。當然,還特地準備了一份差人送到蘇驚蟄的手中。她以一種輕鬆的姿態,準備著一切。好似這趟並非公務,而是出遊一般。心中竟是有著些微期許。
她知道自己即便再不想虧欠,卻已經開始虧欠著蘇驚蟄的了。所以,她做了個決定。將自己名下的房產抵押給了銀行,套取一筆現金,以做到越南的車馬費以及交易所用。
眼見船期將至,她將上海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十分穩妥。甚至將程小儀贈與自己的話劇票特意轉贈給了葉太太。畢竟葉太太總是在家閒得慌,多接觸這社會與她是有益處的。
一切準備就緒,這天夜裡,她一件件的數著行李中的物品。卻突然,電話鈴聲悄然無息想了起來。此時,沈卓航心中莫名的燃起一陣恐慌,她覺得這並非什麼好徵兆。卻仍舊是一刻不停的去接了起來。心情是說不出的怪異。
“沈女士您好,胡從良回來了。”
電話那頭是嚴守成固有的低沉語調。
正文 第十章 再見故人
胡從良?
這是個熟悉而又許久未見的名字。沈卓航一時間有些發怔。
直到電話那頭,嚴守成‘喂’了好幾聲。總算是叫得她回過神來。她說道:“謝謝你,嚴律師。我馬上過去。”那抓著聽筒的手,此時已經因太過用力,而指節森森發白。
拿了包,卻忘記換拖鞋。到臨出門時才發現還穿著睡衣。因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沈卓航顯然很慌張。待一切準備妥帖之後,又是過了一刻鐘。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定的心,終於是邁出了門口。
可空空蕩蕩的大馬路上只有呼嘯而過的冷風。深更半夜,見不到一輛黃包車。索性離得也不遠。沈卓航此刻心中有些激動,闊別多日,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面的人卻近在眼前。本以為的情緒卻發現早已蕩然無存,她甚至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去面對他。指責?謾罵?還是索性諒解?
電話裡,嚴守成告訴她的是,一直替他們工作的私家偵探近日終於是探聽到了訊息。曾在蘇州發現胡從良的蹤跡不假。可他卻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許是察覺有異樣,一夜間又好似消失了一般。終於到這幾日,又重新獲得了線索。原來胡從良已攜妻帶女來到了上海。
不自覺間,她還是走到了慈愛醫院的門口。夜幕中,那高聳的醫院看似靜悄悄,周圍一片黑的有些叫人害怕。而裡面卻燈火通明的樣子。她抬頭看了一眼那大字招牌,佇立在風中不知如何是好。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與車輪聲。沈卓航聞聲望過去,是身著長衫的嚴守成。見沈卓航一臉迷茫的站在那兒。他打了個招呼。本也是不放心她獨自一人,總是害怕她做出何等的驚世之舉。
回了神,沈卓航問道:“你怎麼來了?”
嚴守成仍舊是一絲不苟的表情,說道:“作為您的代表律師。我有責任確保您的權益不受損害。”
沈卓航笑著說‘謝謝’。
有位值得信賴的人在一旁壯壯膽也好。
走在空幽的過道中,她心情說不上是期許或是厭惡,更多的應該是緊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滿腦子皆是胡從良的面孔,也許一切到今日就該有個答案,有個了結。
“對了,他怎會突然就回上海了?”沈卓航問道。
此刻,她的雙手不自覺的糾纏在一起。
嚴守成淡淡的說道,“來醫院,自然是看病,或者……”此時,伸了伸手,引她上二樓的樓梯。
沈卓航不再出聲。她自然是猜到嚴守成那斷句。
一踏進二樓的走道,便有嬰孩兒的哭啼不絕於耳。那嚴守成又說道:“慈愛醫院在接生方面,是國內首屈一指的。”
沈卓航淡淡的苦笑,“他倒是看中這孩子。”
嚴守成說道:“到了。”
說話間,兩人停在了一間病房門口。透過小玻璃窗,踮起腳,沈卓航看到這是一間容量十分大的病房,應該有二十個床位左右。皆是已生產,或挺著肚子即將生產的女子。裡面開了一盞微暗的燈。專注的看,沈卓航總也能瞧見裡面的人臉。她看到就近的一位看上去和藹的婦女正半開衣襟,喂著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