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陳府大管家陳福見狀連忙端來一張凳子安放在陳於致的床前,蘇珺兮近前在床邊坐下:“大伯父可好?怎麼突然就……”
陳於致聞言忽然覺出那麼一絲頹喪的滋味來,看著眼前善解人意進退得宜的遠房侄女不禁寬厚一笑:“大伯父無事,只是年紀大了,禁不起動氣了。”
陳於致今年也不過四十又九,一頭頭髮卻已經白了一半,許是他幾十年來全心全力地顧著陳府一鶴館和百草堂的所有經營,太過操心勞碌的緣故吧。思及此,蘇珺兮又想起剛才門外周老的自言自語,便也不急著勸解大伯父,只含笑問道:“不知是誰才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氣大伯父呢!”
陳於致聞言轉頭瞥了跪著的陳則涵一眼,沉聲恨道:“還能有誰?如此能耐自是你那不肖的大哥。”
蘇珺兮並不回頭看陳則涵,對著陳於致復又輕淺一笑:“大哥這番能耐早十幾年前大伯父就見識了,怎麼還能讓自己氣著了?”
陳於致一滯,隨即幽幽嘆了口氣,對蘇珺兮說道:“這回非同尋常,只怕我對不住你爹爹。”
蘇珺兮不由一驚,對不住她爹爹?何事如此嚴重?
見這位連她父親都嘖嘖稱奇的一向面難改色的遠房侄女此刻也不禁顯了驚詫神色,陳於致心中歉意更甚,只緩緩與蘇珺兮解釋:“此事我自是要給你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的。”
陳於致話音才落,陳府賬房的總管事陳忠便疾步走了進來,在蘇珺兮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定。
蘇珺兮心中早就困惑不已,聽了陳於致這句話,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始終沒有回頭,只沉默地看著陳於致。
陳忠對陳於致行過禮,便開了口:“老爺,賬本我都取來了。”
陳於致點點頭,對蘇珺兮說道:“你大哥成親之後,我將百草堂名下三成的生意交給你大哥和陳良一併打理,一時疏忽,沒有注意到你爹爹留給你的那些產業也在這三成賬下。不想你大哥這個混賬,竟然做錯賬,令你的產業虧損大半。”
“大伯父……”蘇珺兮輕聲開口,卻被陳於致制止住。
陳於致轉頭示意蘇珺兮身後的陳忠,陳忠走到蘇珺兮身旁,將手中簇新的賬本遞給蘇珺兮。蘇珺兮略一遲疑,轉眸看見陳於致示意的眼神,才伸手接了過來。
陳於致繼續說道:“這本賬本是我讓陳忠新制的,謄錄的都是你家產業的錯賬,你先帶回去看看,明日,帶著賬本來住幾日,我讓陳忠一樣一樣地講解給你聽。你自幼受著你爹爹不一樣的教導,想必能聽明白的。至於虧損部分,我們按照往年的收成賠給你。”
蘇珺兮一驚,連忙起身:“大伯父,這……”
陳於致再次阻止了蘇珺兮未出口的話:“珺兮,你要曉得,不是大伯父和你見外,而是你不要和大伯父見外,大伯父年紀這麼大了,難道你還讓我端著一顆不安的心過日子?”
蘇珺兮聽得心中情緒萬千,臨了只深深一福:“大伯父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珺兮聽話就是了。”
陳於致這才滿意得點點頭,旋即轉頭看著一直低頭跪著的陳則涵沉聲喝道:“你自去祠堂跪著!”
陳則涵朝著陳於致叩了個頭,起身後又朝蘇珺兮歉意的行了個禮,才轉身步出了陳於致的內室。
陳於致先前暴怒昏厥,又與蘇珺兮說了這一番話,此刻便覺得異常疲乏,就示意蘇珺兮回家。
蘇珺兮坐在馬車內,粗粗翻看著手中的賬本,心中反覆琢磨,只覺得無比奇怪,以他對陳則涵的瞭解,陳則涵弄錯她家業的賬目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緣何百草堂名下三成生意獨獨錯了她這份?
蘇珺兮一時不曾注意,晃悠悠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蘇珺兮收回思緒,合上手中賬本,正欲著身旁清霜問個究竟,卻自窗縫間看見那道熟悉的修長身影,不由會心一笑,旋即馬車車門開啟了,不遠處李景七長風玉立。
第四五章 急火怒攻心 阿豹在門外說道:“小姐,李公子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蘇珺兮心中暖意悄悄蔓延,對阿豹微微點了點頭:“等一等他。”
阿豹會意,重新掩上了車門,直到立在不遠處的李景七上馬,與長青和長玄打馬行至蘇珺兮馬車兩側,才在李景七三人的護衛之下重新驅車前往蘇家。
回到蘇家,李景七再沉默不住,拉著蘇珺兮就奔向了蘇珺兮閨房的外室,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大伯父如何說的?”
蘇珺兮見李景七此番心切的模樣,不由淺淺一笑,想來就算李景七對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