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
“雲眉,不必跟了。”吩咐著,從一旁的小道朝那湖邊而去。
他只在湖邊站了會兒,然後蹲下身去,將沾著鮮血的手浸入水中。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湖面,我不知他究竟是在看著,還是在想著什麼。
略微靠得近了些。
他突然開口:“你好大的膽子。”說話的時候,他並不曾抬眸,而我,不會傻到以為他呵斥的是另一個人。
握緊了手中的帕子,走上前,從容開口:“臣妾只是,看看皇上是否安好?”
“朕很好。”他說得有些憤恨。
我點了點頭,依舊上前幾步,鼓起勇氣開口:“帝姬會沒事的。”
明顯瞧見他的身子略滯,他的雙手已從水中抽出,然後起身。修長的指尖,除了滴落下來的水漬,再無其他。他輕握了握,負於身後。
有些緊張地垂下眼瞼,目光,只落於自己的絲屢之上。
良久良久,聽他並未說話。用了餘光,卻瞧見他已經轉身,那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的內湖之上。荷葉的翠色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愈發地嫩了。點綴在其間的蓮花,隨著風輕輕搖曳著。
男子突然開口:“這樣的景緻,覺得熟悉麼?”
我吃了一驚,將目光收回,落在他的背上。
聽他又道:“渝州堰湖上,那*的《凌波》。”這句話,從他的口中緩緩道出的時候,我的心已然不自覺地揪起來。
可我總覺得此情此景卻是如此的不搭調。
他疼愛的帝姬受了傷,他卻在這裡和我談論著《凌波》的事情。不,確切地說,是我姐姐。彷彿方才在儲鈺宮的時候並不曾發生過一般。
既然,是他提及的,那麼於我而言,真是個好機會。
朝他跪下了,開口:“請皇上放過我姐姐!”
第廿五章 意義
請他放過我姐姐。
其實,與我而言,這樣的話說出來,亦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只因,現在這樣的情況,我著實不知是否合適。可我再不能入今日這般處處去追著他。
宮傾月,也等不了。
轉眼,秋季的大選便要開始了。
我不想,看到姐姐出現在我的面前。一點,都不想。
他並不曾回身,只輕言道:“朕做了什麼?”
“您停了民間的嫁娶。”我依舊低著頭說著。
他輕笑了一聲,開口:“朕是皇帝。”
我深吸了口氣:“所以,臣妾才來求您。”
面前的男子猛地轉了身,我瞧見他的靴子朝我移過來,站定了。然後,那隻大手伸過來,挑起我的下顎,他指尖的水漬尚未收幹,觸及我的肌/膚,傳來一絲冰冷的感覺。
我不覺皺了黛眉。
他已經靠近,笑著問:“你知道朕在做什麼?”
目光,落在他的眼底,那黑如曜石般的雙眸緊緊地鎖住我,我略直起了身子道:“您想逼我姐姐入宮。”
也許,對著他,我不該用上一個“逼”字。可,他所做的一切,難道還能用別的來代替麼?
他微擰了眉心,繼而緩緩地淺笑出聲來,睨視著我,語氣略沉:“既然知道朕在做什麼,你就不該來說這些話。”扼住我下顎的手微微用了力,他又道,“你根本不該入宮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撐圓了雙目瞧著他,自嘲一笑,是啊,誠如他所說的,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他想要姐姐入宮,並不是我。那一刻,我心裡的怒意一下子竄了上來,抬手拂開了他的手,大聲質問著:“皇上以為讓姐姐入宮來就不是一個錯麼?”
我告訴過他,姐姐心裡有人,而那個人,不是他。
他是皇上,所以想要用他的權力威逼一個弱女子的愛麼?
這樣的元承灝,讓我無端地討厭起來。
他乾淨的眼眸中迸出一絲火花來,抬步才欲上前,身後忽然傳來常公公的聲音:“皇上。”
他整了下,終是回頭。
常公公小跑著過來,瞧見我跪著,他似乎是吃了一驚,卻又很快地回神,只在他跟前說了幾句。明顯瞧見他的臉色緩和了些許,想來是帝姬的傷勢無礙。
這樣想著,我也放下心來,畢竟,還是那麼小的孩子啊。
常公公又問:“皇上是去御書房,還是回乾元宮?”
他想了想,才道:“去御書房。”
“是。”常公公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