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此刻也焦頭爛額了,不如將他二人拖下去痛打一番吧。”
周老夫人看著他,哀聲說,“當初是你要死要活地要了人家去,如今要把人家往死裡打的也是你。”
周道登正等著這句話,忙說,“還請母親做主。”
周老夫人略微尋思了一會兒才說,“如是畢竟服侍了我一場,就饒了她一條命吧。重打十板子,若還存著性命就速速送出府。那周同,是你自己的小廝,也算將功補過了,你就自己做主吧。”
“是。”周道登應道,忙命柳隱,“柳隱,還不快把那柳如是拖下去。”
“娘。”柳隱正想領命,卻聽王氏說,“如今出了這事這樣輕的懲罰說出去可不是惹人笑料,說我們周府管教無方嗎?”
“芙兒還想怎樣做?”周老夫人用食指按著自己太陽穴,眼裡是說不出的厭煩。“柳如是已是無家可歸了,趕出府已經是大禍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芙兒不必頂真了。”
“是。”王氏只得連聲應允,眼睜睜地看著柳隱把我拉了下去。
我沒有勇氣再看一眼宋徵輿,他這次的舉動讓我全然地寒了心,我並不是想要他為我說些什麼,只是想要他能讓我覺得,剛才那般淒冷的景象中,還是有人氣存在的。可是,他沒有,最終沒有。
雖然周老夫人說是痛打,但我是知道的,柳隱定是打過招呼的,那十下板子落在身上雖然痛,但卻只是浮現在面板上的。不過,如今再疼的板子可能都不會讓我介意了吧,畢竟,有什麼皮肉之苦能疼過自己的心呢?
濃濃的睡意席捲上來的時候,我聽見柳隱在我耳邊說,“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放心,我已為你安排好。”
點點離人淚(七)
柳隱的管家果然不是白當的,當我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院子了。
剛想起身為自己倒一杯茶,這才發現剛受過的皮肉之苦,正如螞蟥一般地撕咬著自己的身子,畢竟身子還是肉做的,現在才開始真正疼了的。
我無奈地一嘆,只得作罷,又輕輕地回躺在床上。
這裡恐怕是柳隱為自己所找的別院吧,想不到這麼多年沒見,他的心思倒是細膩了不好。正想著,柳隱推門進來,見我這幅模樣,也換了一貫冷淡的口吻,“小愛,你可算是醒來了。”
我原本想過他會不會對我冷言暗諷,卻沒料到他是這樣一副模樣,言語之間,竟多了許多關心。於是我的語氣也柔和下來,“柳隱,謝謝你。”
“總是那麼見外。”他苦笑道,“我說過,我不會害你。只是你從來都不信。”
我也淡淡一笑,“如今信了可也來不及了。”我定定地看著他,“沒想到,在那個大宅子裡,人心是這麼不牢靠。”
柳隱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小愛可是渴了?剛才聽到有了動靜才進來看看的。”
我小抿了一口茶,看著他,“柳隱,我早已不是過去的小愛了。”
“我知道。”柳隱深深地看著我,“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嗎?”
“是周婆帶我和紅袖來周府的那次?”
“不是,是幼年時,湯婆帶了你上了我們的車的時候。”
原來是我穿來之前,我又怎麼會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於是我看著柳隱,抱歉地搖了搖頭,“太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不記得了。”
“那時我初次見你,不大的樣子,雖然是破衣破鞋,看似文靜,眸子中卻時時刻刻地露出那般狡黠和機靈的神色。”柳隱似乎沉浸在一種巨大的回憶之中,“後來在周府見到你的時候,你雖長大了不少,但以前的那種屬於你的神色卻依舊沒變,雖然沒有及時相認,但我總是第一眼就認出你的。”
我不僅被他這種老生常談的語氣給逗笑了,“柳隱,你當時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別用那種長輩看子輩的語氣來形容我。”
柳隱卻並未在意,只是自顧自地接下去說,“後來在周府留的時候越長,我就越能發現你的變化,這是我並不樂見的情景,只是我也沒有資格說你,畢竟我也在那裡藏了自己的個性。”
我幽幽一嘆,“我以前常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字條,如今想來,也是你所為吧?”
柳隱點頭,“如今你是出了府,也算逃脫了這個牢籠,只是日後的生活你想過要怎麼辦嗎?”
我坦然道,“當時逃出來的時候並未想明白,現在尋思著,我彷彿真的是沒有去處了。”
柳隱贊同道,“小愛,不若你就在此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