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輿倒也未與我計較,只是繼續看著我的眼睛,問“剛才那詞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魔力,透徹地能看到人的心裡去,在那種神秘魔力的蠱惑下,我竟直接開了口,“叫金明池——寒柳。”話剛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既然從沒聽過這首詞,又怎麼會知道名字。都怪那宋徵輿,害我立即露了餡。
宋徵輿倒是一副早就在我意料的模樣,“我那紅袖姨娘都不知道的名字,難為影憐你先知道了。”我心頭一轉,嘴裡已把那套說辭搬了出來,“啟稟公子,那詞不是奴婢所作,是聽紅袖說來的,紅袖以前曾與奴婢感情好,奴婢實在喜 歡'炫。書。網'這詞,於是心裡為它取了名字。紅袖並不知情。”
“哦,是這樣啊。” 宋徵輿眉毛一揚,“那為何紅袖遺留下的詞上的筆跡卻是你的?”
我一驚,那傻子紅袖怎麼也不知道再重抄一下,這下可好,把我也給繞進去了。不過這樣也好,這事原本就有很多人都知道,老夫人,雲紓那日後也會傳開,倒不如我自己承認了。那宋徵輿現在看似無辜,誰知他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這事,故意來整我的。
於是我放寬心,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那詞是奴婢從別處聽來的,據說是一個風月女子,後一日念與老太太,太太聽,正巧紅袖也在場,對它喜 歡'炫。書。網'非 常(炫…書…網),於是讓我把這詩抄下來送與她,可能後來紅袖不當心遺落了,被老爺拾起,才起了誤會。”
宋徵輿的眉頭越來越緊,“你是說,我表姨當時也在場?”
“是。”心中隱約有了些猶豫,卻終究還是照實回來。
“那為何是她拿著那字條。。。罷了,你先回去歇著吧。”我一揖,剛想退下,卻又聽見他問,“你說的那個寫此詞的女子是誰?”
我回答,“回公子,那女子名喚柳如是。”
“柳如是?”宋徵輿喃喃地念著,“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柳如是,好名字。”我進退兩難,不知他的意思,只得止步不前,繼續疑惑地看著他。可誰知他卻立刻恢復了原本的樣子,“這等女子應是世間少有。是不是,影憐?”我敷衍地應了一聲,剛想著應回答的對策,卻聽他指指身邊茶几上已空了的茶壺,緩緩地道,“影憐,你先去給我加些茶水,再去命廚房準備些小點,咱們一會兒再聊。” 我一愣,那宋徵輿難道還有話與我相談,竟沒有絲毫放我走的意思。這年頭,丫頭和少爺的等級制度的確是一個牢固不可破的東西,也罷,他要和我深談,我又有什麼權利可以拒絕呢?想著,自己不免釋然地一笑,用著自己也想象不出的溫和聲音回道,“是,公子,稍等。” 宋徵輿心中似有心事,一點都沒聽出我聲音的變化,只是保持著先前的樣子,沒吭聲。
熱水在雅閒閣就可以備好,我小心地將涼水放到原先就有的小爐上熱著,正準備轉身去廚房,卻見樓邊有個陰影,我抬頭一看,心中頓時一涼,忙跪下,“老爺。”那邊的宋徵輿也是一驚,臉色大變,原本手中拿著的杯子也隨之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讓我更是一慌,也不知道剛才我和宋徵輿的談話他究竟聽進去多少。
周道登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道,“轅文,你的朋友們都走了啊?這倒好,讓我們兩個好好在這雅閒閣敘敘。” 宋徵輿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深深地看著我,也不知是喜還是悲。
周道登也將目光迎向我,突然聲音柔和起來,“影憐原本是要回去的嗎?”
我一怔,忙回答,“回老爺的話,奴婢是要為公子取些點心的。”
周道登呵呵地笑了兩聲,“那還不快去取來,難道老爺來了,就要把這好點心給藏起來了嗎?”
宋徵輿也緩過神,忙衝我使了個眼色,“影憐,還不快去。”
“是。”我放下一顆心來,想必那周道登是沒聽見我們前面的談話。
走出雅閒閣時,才發現外面竟然開始下起了雨。門口守著周同,他見我也是一臉笑意。“影憐姐姐可是要回去?”
“不,只是去廚房拿些點心送來。”我隨口回答。“這雨怎麼說下就下了,看來得要跑回去取把傘了。”
周同點頭同意著,“是啊,剛才我和老爺來的時候還晴空萬里呢,一轉眼的功夫,越下越大了。這不,我剛想稟了老爺,先去取一把傘回來,如今趁著影憐姐姐也要跑這麼一回,索性就偷個巧。影憐姐姐一會兒回來,可要記得幫我也去取一把來。”
我應著,卻突然想起剛才周道登的確是一身乾乾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