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簫撩起長袍,驀然下跪,聲音謙恭但執拗:“還請父皇放了我家夫子。”
“老六,再行阻攔之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燕皇是真的怒了,完全忘了帝王的身份,用了“我”這個字,可見完全失去了理智。
“恭請父皇放了夫子。”這一次,燕簫重重的磕頭先行謝罪。
他磕的很重,額頭當即有鮮血流了出來。
那樣的血紅之色,激的燕皇戾氣叢生,也不管地上跪著的那人是不是他的兒子,竟然一腳踢在了燕簫的胸口。
伴隨著眾人的驚呼聲,有鮮血從燕簫的唇角蜿蜒滑落,但他依然跪在原地,話語凝滯:“父皇,她是我夫子……”
話音未落,身體又被燕皇一腳踹倒,燕簫爬起來,執拗的像個孩子,一心一意希望燕皇能夠收回成命。
顧紅妝看著,眼中不知為何忽然間升起了一層迷霧,然後這層迷霧漸漸變濃,眼內模糊時,心底頓時湧上一股怎樣也說不清的滋味,似苦,也似酸,雖不濃烈,卻足以影響她所有的情緒。燕皇下手有多狠,燕簫傷的就有多重。
如果那人不是燕皇,燕簫只怕早就將那人的雙手斬了下來,但那人是燕皇,大業未成,他的諸多隱忍,最終在顧紅妝一事上披露天下。
於是,天下人皆知,燕簫為了自家夫子,不惜和燕皇反目成仇,雖說綱常不悖,但卻足見痴情深淺。
那天,燕皇最終在燕簫的阻攔中失了興致,狠狠甩了顧紅妝一巴掌,斥罵了一聲:“賤人”,將她甩在了地上。
那天,宮殿無人,燕簫不顧自身傷勢,將顧紅妝攙扶而起,小心翼翼的摸著她的臉,痛惜開口:“夫子,疼不疼?”
顧紅妝怔怔的看著燕簫,有淚水從眼眶裡緩緩滑落。
燕簫原本暴戾的神情在看到她的淚水時明顯怔了一下,那是顧紅妝第一次在燕簫面前哭。
“這眼淚可是為我而流?”燕簫伸出手指接過她滾燙的淚珠,失神的看著她,溫和清冽的語音響起,夾雜著淡淡的愁,淡淡的哀。
她說:“我只為自己哭。”
燕簫似痛似快,淡聲開口道:“夫子,你在說謊,這淚分明是為我而流。”
沉寂聲中,顧紅妝語聲縹緲:“簫兒,僅此一次,我不會再為任何人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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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紅妝的話歷歷在耳,她曾為他哭過,他能記得,她自然也能清楚的記得,但合歡殿裡,夫子卻對他輕聲致歉……
走出合歡殿的時候,在燕簫心底看似掩藏很好的感情被瞬間無情撕裂,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殿下……”李恪試圖攙扶燕簫,殿下的身體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燕簫無聲制止李恪靠近,而是望著庭院中的花樹失神不語,良久之後,他方才說道:“李恪,或許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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