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沉寂中,燕簫終於別開視線,轉身離去。
李恪疑惑不已,大半夜過來,來了一句話也不說,對視兩眼就走了?殿下這是怎麼了?
但鳳夙卻忽然出聲喚住了燕簫。
“殿下——”
燕簫站在原地沒動,身後傳來鳳夙清冷的聲音:“楚國和燕國素來積怨頗深,你覺得楮墨會助你一同抗吳嗎?”
燕簫轉身,眸光微動,瞧著鳳夙半響,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決定幫我?”
鳳夙無聲笑了笑,看了眼夜空,已有寒月隱隱在烏雲裡探出了頭:“亂世由來已久,到了聚攏這盤散沙的時候了。”
“多謝。”燕簫嘴角勒出一道弧度,似刀鋒破開寒冰,那笑意委實有些凜冽。
雖在道謝,卻夾雜著數不盡的敷衍。
鳳夙不以為然道:“不謝,誰是天下霸主,不到最後關頭,尚未可知。”
燕簫如墨的眸子盯著鳳夙,滿含笑意,卻寒涼深深:“所以呢?”
鳳夙那雙清透的眼眸,此刻猶若黑曜石一般光彩奪目,娓娓說道:“我只追隨強者,現如今我依靠你,所以追隨於你,換言之,倘若有一天你敗亡,或是你不如他人,我勢必會棄暗投明。”
李恪張著嘴瞪著鳳夙,還真是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竟然能夠把背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牆頭草。李恪在心中暗自嘟囔道。
“漠北女子生性豁達,都像你一樣欠缺三從四德嗎?”燕簫看著鳳夙,好似深秋時節的墨菊,抽枝展葉,有著說不出來的孤冷。
鳳夙靠著門欄,說的漫不經心:“我記得顧太傅也是來自漠北。”
“不可同日而語。”燕簫說著,喉間發癢,拳頭抵唇,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因為我比不上她?”多麼可笑,同樣一個人,如今竟然相距甚大。
燕簫凝視她半響,目光裡複雜情緒交織,最終平靜的說道:“……她不曾嫁人,而你已經嫁做人婦。如此又怎能一樣?”
“你可曾想過,歷經生死,顧紅妝只怕早已不是你之前認識的那個顧紅妝了。”鳳夙在笑,但面色卻隱隱生寒。
燕簫目光陡地沉了下來:“我只知道,她是我夫子。”
鳳夙嘴角輕噙一抹淡淡笑意,無波眼神滿是通透的瞭然,“顧紅妝醒了嗎?”
“……”燕簫一驚,目光中淬著尖銳的倒刺,就那麼毫不留情的刺向鳳夙。
“三天前,我占卜推算出顧紅妝已經甦醒,我以為殿下會很高興,怎麼如今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呢?”話語間滿是諷刺和譏嘲。
燕簫面上似攏上一層寒冰,即便看著她,目光也似冰刃一般,不帶分毫的感情:“救活夫子,我自然高興。”
鳳夙笑了笑:“救活又有何用?想當初,任由你擁有無上權力,可還是沒辦法守護顧紅妝的生,反而親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