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難得的美景。不過此時,更令我垂涎的,是不遠處無比堅實可愛的地面。
小木船順流抵達岸邊,我掙扎站起身,一日在海上晃得久了,腳步一陣虛浮,溫莆眼明手快接住我,一把打橫抱起,方行得幾步,就聽見四周響起窸窸窣窣的雜亂腳步聲。
溫莆迅速低頭對我耳語道:“待會我說什麼你便應什麼,不可反駁。”
我點點頭,就聽得一個靈雀也似的生脆聲音快活道:“溫哥哥,你果然來了!”
我藉機在溫莆衣襟上擦擦嘴,微微轉了下頭,彆扭地看清來人的樣貌。
淺蔥衣衫的小姑娘身量將將長成,兩手提著裙襬跑向海邊,海藻般的長髮拖曳在腦後,還未來得及綰成髻,身後跟著四五個侍婢抱著各種物事,跑得氣喘噓噓。
溫莆恭謹道:“蘇蘿公主,一別經年,安好無恙。”
這位小公主卻不大在意禮數,一雙水潤潤的大眼一眨落在我身上,不客氣問道:“她是誰?”
溫莆從容介紹:“我夫人舟船勞碌,微有不適,未能給公主見禮,妄請贖罪。”
我一口咬在舌尖上,覺得溫莆莫非也暈船腦子糊塗了,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謊話當真心跳都沒有亂上一分。但想起他方才的囑咐,想必也是自有用意,只好悶悶認下。
“溫哥哥你怎麼能娶妻?”蘇蘿公主不依不饒,氣急敗壞跺著腳:“蘇蘿長大要嫁給溫哥哥的,你怎能不等等蘇蘿!”
我恍然大悟,溫莆這招桃花的運氣真可謂天界人間男女老幼一概通吃呀,不知何時招惹了鮫族的小公主,索性丟擲我這塊用得極其順手的擋箭牌。
溫莆和顏悅色笑道:“公主童言無忌,溫莆豈敢高攀。”
那小公主探過頭來,使勁往溫莆懷裡打量,似乎想將我好好看個透徹,究竟有何德何能能搶了她覬覦已久的位子,我為難地將頭往裡縮了縮,這樣披頭散髮,嘴角沾著穢物的樣子,作為擋箭牌也太缺少信服力了。
果不其然,蘇蘿傲然哼道:“她這副樣子,比起我宮裡的侍女還不如,怎麼配的上溫哥哥,溫哥哥,你定是隨便找個人來誑蘇蘿!”
小公主人小腦子卻轉得快,竟然一眼看出溫莆謊言,我雖被直言樣貌平俗心裡不快活,卻倒想看看溫莆來如何圓他這個慌。
他卻出人意料地從容不迫,言辭真切誠懇言:“外表皮相不過雲煙,溫莆既是成仙之人怎麼會看不破紅塵俗相,我與夫人情意相通足矣,並不在意美醜。”
蘇蘿啞口無言,漲紅著臉試圖尋出破綻來否定他。一旁立著的幾位侍女終於尋著小公主靜下來的空隙,忙不迭上前為她就地裝扮起來。
一位侍女捧著鞋襪為蘇蘿套上,原來她竟光著腳匆匆跑來迎接溫莆。
那侍女看上去年歲大些,也很有些威嚴,輕聲責備蘇蘿道:“公主怎能就這樣跑出來,不顧及身份也需得愛惜身體,島上礁岩粗糲,劃破了腳可叫我們如何向君上交代。”又低著頭為她用心(www。kanshuba。org)看書吧衣裙,沉聲道:“奴婢知曉公主心急,可先前教養姑姑叮囑的禮數卻不能忘,公主行將成年,在外人面前擔的是整過鮫族的顏面。”
蘇蘿意志消沉得任由她們擺弄,癟著一張小嘴道歉:“蘇蘿再也不敢了。”
待穿戴妥當,先前稚氣未脫的小女孩瞬時增添許多端莊矜貴之氣,她兩手合十,腕上的珍珠手釧映得雙臂皓白如玉,端端正正見了規矩的禮數:“蘇蘿見過藥仙。”
見那侍女讚許地點點頭,才放鬆下來,決心暫且不顧及我這個“溫夫人”,搖晃著溫莆的手臂道:“溫哥哥走了這麼遠來看蘇蘿,定是累壞了,先行進宮休息罷,我父君知道溫哥哥來了,早已設下筵席。”
溫莆點頭:“有勞。”
我推推溫莆,示意他將我放下。
他扶住我的肩,情深切切關心道:“好些了麼,還有哪裡不舒服?”
一番酸話催的我胃裡又要開始翻江倒海,可若是被他這麼一路抱到鮫王面前去,我倒寧願吐死在海上好。
趕緊按捺下心頭的湧動,我活蹦亂跳道:“舒服,舒服得不得了。”
溫莆伸手將我腦後散亂的髮髻松下,十指將髮絲稍稍理順,就著那支紅梅木簪重新綰起來。
蘇蘿眼尖,一眼瞧上了那支髮簪,饒是對我十分不滿意,還是誠心實意羨慕道:“這簪子真有趣。”
溫莆將髮簪往裡按了按,自謙道:“小小玩意兒,不過是溫莆閒時做來給夫人玩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