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的。從十一二歲開始,他就一直跟隨在父親身邊,那些戰役,不管是打擊流民,還是鎮壓義軍,又或是與突厥人作戰,發生在大業年間的那些事情,隨著李淵的絲絲回憶,都幾乎是歷歷在目了。
“……大業帝常年滯留江都,置百姓於水火,朕不忍心,起義兵只為匡扶社稷。後雖受百官推崇,朕最終坐在了這裡,然,朕知道,天下臣民之渴盼,四海一統之艱難。朕承此社稷歷久,更知其艱難之處,日日殫精竭慮……”
李淵不緊不慢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之中,武德九年的時光在李淵的回憶中慢慢展現在眾人的眼前。李世民一邊隨著李淵的話在回憶過往,同時清楚地認識到,他的父親談起這麼多往事,不僅僅是老年人的一種回憶,也不光是為了面子上的好看,還在於回顧他們李家的發家史,有種告誡隱含其中。是呀,皇帝之位來的並不容易,江山不好打,也不好守呀
“……武德四年以來,賴文臣武將為國盡忠,大軍蕩平四海流寇,功臣昭昭,獻俘太廟,大唐上下,日漸太平。”
等李淵說道這裡,卻是停頓了下來,環視了一下殿中群臣,最後,目光在李世民的身邊停了很久,才繼續道:“朕雖無大功與天下,然,能使天下太平,人心思安,朝野有序,朕也甚慰平生了。”
話到此處,李淵的一生總結算是告一段落。站立了半個時辰的眾人,聽到這裡,也都輕出了一口氣。按規矩,此時,太子帶頭,大家應該向皇帝獻上幾句恭敬的話,將皇帝要的面子給足了。只是,李世民隨著李淵的話,卻想起了這些年的不易,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李世民站著不動,有聰明的人呀。裴寂略等了一下,見李世民沒有反應,他笑著從旁走出,衝皇帝叩拜了下去:“陛下為解百姓與倒懸,起義兵為國,順天意承繼天下,立我大唐,利在當下,功在千秋。”
“皇上功在千秋,萬歲萬歲萬萬歲……”
嗡嗡作響的呼聲在大殿裡盤旋,李世民方從遐思中回過神來,趕緊與眾人一樣,躬身行禮,卻不敢說什麼。他本就是不善拍馬屁,這個時候再說什麼,反而顯得唐突了。
李淵似滿意地看看群下,虛抬了一下手,淡淡地道:“什麼功過之類的,朕也不在乎了。朕年紀大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精力也不足了,朝政之事也無心去管了。”
殿下眾臣聽到這裡,都豎起了耳朵,知道後面才是重點,今日的重頭戲該來了。
李世民此時也有些緊張,畢竟是渴盼已久的事情就要實現了。不過,緊張歸緊張,興奮歸興奮,好話還得說兩句:“父皇,兒臣覺得,父皇依舊康健……”
“算了。”李淵不等李世民說完,嘆氣一聲,打斷了他的馬屁話:“朕昨晚夢到秀寧了,她也在勸朕,勸朕放下一切,好好保養。”
李世民的話被李淵打斷,正不自在,突聽得李淵提到李秀寧,這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把頭低下了。
“秀寧還對朕說,她相信她的二弟能把大唐管好,讓朕不要再操心了。”李淵看了看李世民,繼續淡淡地言道:“朕醒來後,想了許久,覺得秀寧說的對,二郎與國有功,與朕有功,處理國事也強過朕,有子如此,朕確實沒必要再操心了。”
李淵淡淡的兩句話,頓時讓全大殿都沉寂了下去。皇帝憋了快兩個月了,這種時候不露骨地罵罵自己的兒子,別人也不敢說什麼,不僅不敢接話,連大氣也不敢出,心裡都在想,等出了太極殿的門,這一段,就忘了。不過,也有大臣好奇地看了看坐在一旁奮筆疾書的侍中陳叔達,心裡為他嘆聲氣,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記載皇帝的此番話。
李世民比任何人都聽得懂李淵的這段話,他是握緊了拳頭後又慢慢鬆開。二姐,父親拿二姐在罵我呀算了,畢竟是自己逼的父親太過,他想罵就罵吧,這個面子,做兒子的得給。想到此處,李世民又苦笑了一下,原來,昨晚唐瑛讓我給父皇留面子,是為了這個。
李淵發洩了一番後,心裡多多少少痛快了一點,藉著話題繼續道:“朕老了,就聽了秀寧的話,好好歇歇了。這天下,朕就放心地交給太子了。朕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地輔佐太子,管理好這個江山社稷。”
“臣等一定竭心盡力。”一片附和聲淹溺了李世民那句兒臣多謝父皇教導的感謝語。
“好了。裴寂,你宣讀朕的詔書吧。”李淵隨意地擺擺手,看了李世民一眼。
明明是多年的夢年即將實現,明明是應該興奮的時候,可感受到父親的目光時,李世民的感覺卻不怎麼好,他覺得,父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