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侯寧傳話。”碧荷拿一支累絲簇錦並花簪,在溫榮的反綰髻上比了比,見溫榮點頭才小心簪上。
溫榮乾脆將太后要替李晟納側妃之事一股腦兒告訴碧荷和綠佩,綠佩手一抖,憤憤地說道,“竟然有這等事,漫說那鴻臚寺卿女娘是齊州郡過來的,就算是盛京裡的清白娘子,也斷然不許進南賢王府的大門。”說罷綠佩雙手叉腰,攔門的氣勢十足。
溫榮好笑,未理睬綠佩,反而去同情絲毫不察、正認真守院子的侯寧,現下看來,綠佩可比她擅妒,往後定能將侯寧管得服服帖帖。
溫榮自汝窯花瓷寬口牙筒裡勾出一點殷紅口脂,勻勻地塗抹在唇上,隨著唇染鮮紅,整個人都明豔起來。溫榮互抿雙唇,半晌啟唇說道。“若太后有心設局,定會將王爺身邊的侍從小廝支開,所以就算侯寧及時趕到芳林苑,也不可能接近王爺。只有我去,才能名正言順地守在王爺身邊,縱然是太后也不可能當眾人面阻止和妨礙王爺照顧重病未愈的妻子。”
溫榮對銅鏡畫起黛眉,嘴角彎起美麗弧度。就是早已習慣主子絕色的碧荷與綠佩。此刻也在怔忪中紅了臉。溫榮仰首調皮笑道。“太后第一次宴請,我這因重病臥床不起的王妃都特意趕去,是不是給足了太后面子?今日說不得有不少賞賜。”
碧荷和綠佩捂嘴笑起來。“主子甚時候開始貪宮裡的那些賞賜了?話說咱們府裡的倉庫都快堆不下了,主子估摸得拾掇拾掇,處理一些。”
溫榮笑道道,“頑笑話罷了。今年約莫是寒冬。到時候少不得有災民和流民,我們王府肯定不能袖手旁觀。今年說不定要我們牽頭了。”沙漏指向巳時初刻,溫榮說道,“時候不早,我們要在宴席開始前趕到曲江畔芳林苑。斷不能遲了。”
碧荷趕緊從妝奩裡取出一頂卷草鴻雁紋赤金平罩,溫榮正要說不戴,碧荷說道。“主子原先一直打扮的簡單雅緻,但現在是一品王妃了。不能再一支簪子了事。婢子擔心王妃不習慣,特意挑了花式最簡單的卷草紋金頂子。”說罷直接替溫榮戴上。
溫榮鮮少打扮的這般貴氣逼人,早前溫榮常暗地裡腹誹那些簪金戴銀的脖頸結實,現在她自己也被壓的快直不起腰來。
綠佩為溫榮換上一身杏色琥珀金牡丹絨邊襖裙,攏銀緞掐牙小襖背心,披五色絲線繡玫瑰金羽緞,碧荷還不忘吩咐小婢子多帶幾隻手爐。這才與綠佩一左一右扶溫榮坐肩輿出府,再乘馬車前往芳林苑。
……
秋天的芳林苑比之春夏要少許多顏色,若不是夾道和四周都擺滿五彩繽紛的秋菊,芳林苑就只剩下單調的灰白。無奈就算那些秋菊被花匠培植得再美,也及不上春秋時節大自然替花草染色來得鮮豔和有生氣。
琳娘作為皇后,正陪太后和聖主在亭臺裡品茶說話,丹陽長公主則被一群女娘簇擁著奉承吹捧,煩不勝煩可又一時走不開。瑤娘、茹娘與陳歆娘、陳惠娘玩在一塊,倒是十分閒適自在。
三位娘子都在詢問溫榮的情況,歆娘擔心地問道,“茹娘,我們送往南賢王府的拜帖都被王爺退回來,王妃究竟怎樣了?聽說今天南賢王有到芳林苑參加宴席,是不是王妃的身子好了一些。”
茹娘滿面愁容,前次她跟著祖母和阿孃去探望阿姐,整整兩個時辰,阿姐都未醒來,雖然盧醫官言阿姐無性命之憂,可終究是病得厲害,茹娘每日都有抄寫經書為阿姐祈福,希望阿姐早日康復。
茹娘正思量著,歆娘又開口道,“月娘還未被送去寺裡,在府裡已經抄好長一卷經書了,月娘言王妃對她有大恩,可她卻知恩不報反起色念,實是愧對王妃,她唯一希望就是王妃能康復,否則她心存不安,將難了斷紅塵意。”陳府見月娘心意已決,除了陳二夫人還會時不時到月娘房裡勸阻外,其餘人都已預設月娘剃度出家,甚至感謝月娘為一府誦經祈福。若無意外,年後月娘就會被送往郊外文業寺。
另一處李晟到了芳林苑後尋一處僻靜亭子冷臉坐著,一心牽掛才剛醒轉的溫榮。宮女史送來了茶湯和點心,還未等宮女史開口,李晟揮揮手就將人趕了下去。
桐禮在旁小心提醒道,“主子,是不是該向太后和聖主請安。”
李晟端起茶小口小口飲著,根本不搭理桐禮,而是仔細回憶琢磨這半年關於溫榮的點點滴滴。
李晟終於相信那番僧說的都是真話。番僧初始言他內心深藏反意,若他了斷一切情念,能成事。就如他的前世一樣,那一世他不但報了王氏弒母之仇,還得到了天下,可在那一世裡,溫榮跳井死去,死時對他有極深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