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人聲傳出,打斷袁嬤嬤的話。聽到聲音,旁邊的丫環婆子自動分開,那人便邁著碎步走上前來。
那是一個華服婦人,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她梳著墮馬髻,身穿淡紫打底湖綢蝴蝶戲春馬面裙,背後寶藍披風,很是豔麗。一雙眼宛若流波,撲著粉的面色帶著幾分譏諷之色。
“給二夫人請安!”袁嬤嬤看著來人,連忙上前請了安。
她暗想,這二夫人和大夫人可是從來都不對付的,來此多半是為了鬧事,還是小心為好。
那個撞門進來的婆子先是後腦勺捱了袁嬤嬤一下子,給打得有些個懵的,撲在地上半天沒起來,這會子聽到聲音,見是二夫人來了。
便哭道:“夫人您來的正好,七小姐這幾日身子不舒坦,老奴便想給小姐燉點補品養養身子,誰知待琴和弄茶把老奴阻在外面,硬是不讓進。”
“張嬤嬤起來吧!青珍的身子骨身子不好,自然是要補一補的。袁嬤嬤你這刁奴,擋了門不讓進,到底是何意?”那二夫人聽了地上婆子的話,不禁怒斥袁嬤嬤。
袁嬤嬤這才看清那婆子是誰,驚道:“張嬤嬤,怎麼是你?”
這張嬤嬤正是七小姐簡青珍的奶孃,二夫人便是簡青珍的母親。
張嬤嬤見有主子撐腰,指著袁嬤嬤對二夫人稟道,“老奴過來給七小姐燉補湯,待琴和弄琴擋著門不讓進,那邊五小姐的婢子翠竹翠平也過來給五小姐做點心……她們幾個吵成一團……老奴見門邊無人,便準備進來熬補湯,剛進門便被撞倒在地,她還不問清紅皂白的就是一巴掌……”
這張嬤嬤真是刁鑽,分明是她撞到了簡青悠,這下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這番話意分明就是說她是進門無意被撞倒的那一人,只一句話便把自己從衝撞主子裡給摘出來。
她分明就是想趁亂悄悄的進來,躲在暗處看蛋糕的做法。只是不想,陌千雪和簡青悠正打算出去,還撞了個正著。
七小姐?剛才看她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一下子便不舒坦了呢?
這不過是指便自己的嬤嬤進廚房的一個藉口罷了。
“打你還是輕的,你如此莽撞,把大小姐撞翻在地……”梁嬤嬤也不是吃素的。
“老奴也是擔心七小姐不妥,一時情急進屋,不想大小姐正好出門。”
“青悠,”二夫人打斷她的話,以長輩教導下輩的口吻說道:“不就是做個糕點麼,用得著這樣遮遮掩掩的?”
這是早有預謀啊。不然,一時之間,怎可能集來這麼多的丫頭婆子看熱鬧,還把她的孃老子也給請了出來。
是的,不就是一個做蛋糕麼?直接說想學便是了,至於這樣麼?
幸好,她不是重生在大宅小姐的身子裡面,不然每天這樣勾心鬥角,可不把她給累死。
兩個奴才之間的爭鬥一下子便升格到兩個主子之間的爭鬥。
這事很快便鬧到了簡老太君那裡。
簡老太君表情平各的正在修剪幾株新摘的梅花,聽聞下面的婆子來報,氣得把手中的剪刀往桌上一拍。
由於力氣太大,桌子一震,其上放置的瓷胎畫琺琅螺蝠花插頓失平衡,翻倒下來,裡面插著的幾株梅花便一併掉到地上。
花瓶碎片和花瓣掉了一地,嚇得一桌子的丫環婆子,連大氣也不敢出。
“老二家的是越來越不省事了。”
梁嬤嬤低頭垂首應道:“老太君還是不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簡老太簡的臉色鐵青,眉目裡有著暴戾的湧動,雙眸中的神色不復剛才修剪花朵的平靜,“當年若不是她這樣的性子,老二也不會早早的去了。到現在都不知道收斂,真以為我不敢動她麼?”
梁嬤嬤扶著老太君坐下,一邊的丫頭婆子連忙過來收拾摔破了的花瓶碎片和殘花花枝,老太君俯首低睨了一眼,默了片刻,抬起頭來,眼中微有狠意。
“你讓紅玉去一下,給寧娘子送上四色的點心壓壓驚。再把大廚房讓給她們折騰,若是青悠想學做那糕點,隨時帶了寧娘子到我的小廚房來。”
“是。”梁嬤嬤瞧著主子的神色便知,老太君這回是下了狠心要辦那二夫人了。
這二夫人說起來好似精明,雖然是孀居,在府中也是風光無限。
其實她不知,她只是老太君為了防止大夫人一人獨大,而扶植的一顆棋子而已。她真以為是因為她孃家硬實才會入了老夫人的眼麼?
梁嬤嬤下去吩咐了紅玉便又進了屋,散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