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所以不想自己與道宗再起衝突,笑了笑,說道:“你又哪裡會下什麼棋,再說這種事情太耗心神,對你身體不好。”
張楚楚的聲音穿過車窗,再次響起:“傑哥哥,我會下棋,而且我覺得下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沒覺得會累壞腦。”
聽著張楚楚的這句話,秦傑忽然想起賭博時常見的場景,還有離開清夢齋前那兩位師兄殷切的囑託,不由心頭微動。
旋即他自嘲一笑,心想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
太虛觀以棋猝之道聞名於世,這傳說中三局棋自然極為困難,先前那名北陵國手冥思苦想半天都沒有落,張楚楚即便在棋道上可能有些能耐,又哪裡能夠破局?
他搖頭說道:“秋風透骨,你不要出來。”
如果是往常,張楚楚在外人面前定不會與他爭執,然而今天不知為何,她顯得有些倔強,說道:“我就在車上看,請雨珊姑娘幫我擺棋。”
秦傑不知道車廂裡先前發生了什麼,聽著張楚楚的稱呼,從山主變成王雨珊再變成雨珊,不免心生猜忖之意,而張楚楚既然這般說,想必已經得到了王雨珊的同意,於是他這次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說道:“那便試試也好。如果覺得累便別下了,我們再來闖過。”
聽著這話,觀海道士笑容苦澀,太虛觀住持面露不滿之色,卻不敢出言指責,石桌棋局旁的黃衣老道,則是神情漠然地坐回了石凳上。
馬蹄微響,鋼鐵鑄成的車輪碾壓著石坪,黑色悍馬幽寂無聲離開虎躍澗上那道石橋邊,來到大青樹下石桌不遠處停下。
石桌上刻著橫豎數十道直線,便成了天然的棋盤,那些線條深刻入石,卻顯得格外光滑,應該是時時被弈棋之人摩娑所致。
大青樹等藏的枝葉,遮掩著瓦山上空的秋日陽光棋盤上落著百餘枚棋,在樹風清影中自默然不動,看似散亂,其間卻隱著別樣意味。
那位白髮北陵國手,在石桌一側已然皺眉苦思很長時間,手裡拈著一枚白色棋,卻始終沒有落下,看棋盤局勢,他竟然還沒有走出第一著。
弈棋之道若至深處,自然坐而神遊縱橫阡陌之間,渾然忘卻世間之事,這位北陵棋師苦苦思索如何破解這局殘棋,根本不知道先前澗旁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連秦傑和太虛觀道士的到來都沒有怎麼注意。
黑色悍馬既然到了,棋猝旁自然便沒有這位北陵棋師的座位,一位北陵官員上前將他請離石凳這名北陵棋師正帶得自己看到了一絲曙光,忽然被打擾,頓時勃然大怒,指著那名官員破口大罵,悲痛不甘。
第430章 下棋!(一)
秋風掀簾,身著白裙的王雨珊走下悍馬,來到石桌旁邊,對著那位黃衣老道行了晚輩之禮,然後便坐到了石凳上,說道:“我替張楚楚姑娘行棋可不可以?”
黃衣老道沉默不語,允了此請。
悍馬車窗被開啟一角。
露出張楚楚的小臉,她看著石桌棋枰上那些看似散亂的棋子,眼睛漸漸明亮起來。
黑色悍馬側橫於大青樹下,張楚楚所在的車窗面向山澗,所以石坪上的修行者都看不到她,只有黃衣老道能夠看到。
看著張楚楚本色微黑,卻因虛弱而蒼白憔悴的小臉,黃衣老道大吃一驚。
沒想到傳聞中的光明之女。
竟是這樣一個尋常普通的小姑娘。
先前黃衣老道對秦傑幾番言語不善,張楚楚對他自然沒有什麼好感,目光沒有在老道臉上停留片刻。
只是靜靜看著石桌棋盤。
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張楚楚的眼睛變得越來越明亮,然後她語帶謹慎。
小心翼翼低聲問道:“這局殘棋有什麼彩頭?”
當張楚楚眼睛變得越來越明亮的時候,秦傑便知道肯定會出問題,因為過往年間,只有看著銀子的時候,她的眼睛才會明亮到這種程度。
但他依然沒有想到張楚楚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為精彩。
王雨珊也沒有想到張楚楚會問這局殘棋有沒有彩頭,不由愕然無語。
最愕然的當然還是黃衣老道,數十年前,他便開始主持瓦山三局棋。
見過不少棋力驚人的對弈者,然而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問彩頭是什麼。
這是凝聚太虛觀道士大德智慧的棋局,這是拜見歧山長老所需要接受的莊嚴考驗,結果在這小姑娘眼中,竟和那些破爛賭檔裡的賭棋沒有什麼區別!
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