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都變得不再濃烈,一天都似乎就要這麼過去了。
她微微仰著頭,凝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蘇,到底怎麼了?”司徒慎終於按捺不住的問。
她就在眼前,很輕鬆的觸手可及,可莫名的慌墜卻不停的在擴張。
那種感覺,很不好。
“沒怎麼啊。”秦蘇眨著眼睛,表情自然。
“你不對勁。”他薄眯著黑眸,凌厲的指出。
“我其實是從來沒有跟人道別過。”聞言,秦蘇垂了垂眼睛,低聲的說。
表情緩了緩,她才又抬起了眼睛,雙唇蠕動,“跟不要我的媽媽也沒有過,跟離開的爸爸也沒有過,可是和你——我想要好好的道別。”
“道別……?”司徒慎愣住,心臟驟緊。
秦蘇眼瞳不動的看著他,好半天,聲音低的像是從嗓眼裡發出來的,“對不起啊,我一直想跟你說這句話的。”
司徒慎瞳孔微縮的看著她,感覺喉嚨也在慢慢變緊。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強求不來的,尤其是感情這個東西。但當時我想不通啊,可能是太年輕了太執念了吧,想要的從來都不會輕易的放過。總覺得你讓我好心動,簡直就是我的願望……既然那麼喜歡那麼想要嫁給你,為什麼就不能和你結婚呢?”她緩緩的繼續說著,最後的一句更像是在自問自答,笑的情真意切。
“當時你說要和我取消婚禮,我真是又慌又驚。懷了舟舟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不想放手,明明就要屬於我的東西,怎麼可以輕易拱手他人呢。所以我才拆散了你和季雨桐,逼走了她,又找上了奶奶,如願以償的嫁給了你。”
說到這裡,秦蘇頓了頓,嘴角彎彎,聲音比剛剛還柔了幾分,“所以……對不起啊。”
電視和小說裡都一樣,壞心的女配不會得到幸福,果然現實生活裡也是這樣的。
她覺得深深的無奈和無力。
“秦蘇……”司徒慎發出艱澀的聲音,心中忐忑。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多麼的不情願,對這樁婚姻有多麼的不滿意。我也最討厭那種被人逼著的感覺,簡直恨死了,我真的能理解婚後你所有的氣和怨,而且我也真的開始後悔了。”
秦蘇還在繼續說著,笑容逐漸變得苦澀了起來,聲音越發的輕:“結婚第一個月時,你就提出過離婚,將協議書也給了我,表明了你多想結束這段婚姻的決心。半年的時候,你又提過一次。第二年春天的時候,有天晚上你喝醉了回來,也提過一次。第三年……”
司徒慎聽著她陸續在說,腦袋裡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飛了進去。
他記不清,甚至懷疑,他是否真的有提過那麼多次。
可她又為何每次都記的那麼深刻,是因為……太傷了嗎?
“我好像好過分,一直很自私,用婚姻綁架著你。你提過那麼多次的離婚,是多麼想要從這樣的枷鎖中解脫出來啊!所以,司徒慎……”秦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剛剛別過的眼睛重新看向了他。
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凝著他。
她的目光越發刺眼,司徒慎有些驚慌失措,掌心裡好像冒了汗,洞悉了心底的那份恐懼。
秦蘇揚唇,笑了笑,眼裡神色彷彿是過盡了千上萬水的坎坷。
“好吧,我同意離婚。”
司徒慎呆滯在了原地,繃著的那根線……
斷了。
(修修改改了很久,總覺得想將秦蘇那種從心底的無奈到無力再到放手的感覺寫出來。)
第122章,
夜,濃的像是墨,化不開。
房間裡的燈幽幽如豆一般,照不亮所有的角落,包括司徒慎的胃上面的某個地方。
打火機砰砰咔咔了半天,才有火苗簇起,找出來的煙被點燃。湊到薄唇邊,一口吸下去,紅彤彤的火光迅速退到盡頭,一整根菸有大半截都燃成了灰燼。
已經記不起來多久沒有再抽菸,煙霧吞吐不出來,嗆得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
一邊捂著薄唇,一邊將剩下的菸蒂都摁在了菸灰缸裡,因為嗓子裡被煙卡的疼澀感,讓他深邃的五官有些些的扭曲著,看起來很是狼狽。
好不容易平緩了嗆咳,司徒慎抬手在蹙著的眉心上按。
黑眸哪怕沒有閉上,也還是會浮現出今天在G大校園時,她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