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桌上的檔案批閱,一副要讓夏多自覺離開的樣子。
夏多一向對長輩都很有尊重,但此時他真的很難維持住禮貌,從隨身的包裡取出一份檔案幾乎是摔在了劉仁波面前。
劉仁波不悅地瞪著夏多。
夏多修長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想必劉省長對令公子經營的房地產生意並不怎麼關心吧,不然也不會不知道他的公司從九四年下半年開始就一直在虧損,現在他的公司就剩了個空殼,欠外債高達三個億。”
劉仁波沉默地盯著夏多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斷真偽,片刻後他才慢慢拿過檔案看了起來。這份檔案有一些內容是在調查羅驛時順手收集的,有一些則是在墨北被綁架後夏多花了大價錢和利用了不可言說的渠道獲得的,其中不僅有劉正揚公司內部的情況,還有部分走私證據。
劉仁波一目十行地看下來,臉色越來越難看。
夏多嘲諷地說:“想來劉省長這會兒也聯絡不上令公子和羅醫生——”
劉仁波冷冷地看了夏多一眼,抓起手邊的電話。
夏多閉上眼睛,聽著劉仁波一個又一個電話撥出去,有的無人接聽,有的被轉到了答錄機,還有的雖然打通了但對方的交待顯然並不讓劉仁波滿意……
距離墨北被綁架還不到四十八小時,但對夏多來說每分每秒都可謂是度日如年,特別是在孫麗華帶回那些訊息後,夏多真是要瘋了!羅驛這神經病到底想幹什麼?他居然逼著北北殺人!北北平日裡看著冷冷清清,似乎把大部分熱情都投射到了小說裡,以至於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多餘的情感可用了。但夏多很清楚,北北實際上是個感情豐沛的人,對於人性、對於生存與死亡之類的哲學問題本就十分敏感,而且他還有一直未能徹底斷絕的抑鬱症狀,如今北北在極端情境下被迫親手殺人,心理壓力之大恐怕難以承受。
照孫麗華所說,北北還受了傷,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到妥善照料……以羅驛那個神經病詭異難測的心理來說,夏多實在揣測不到墨北究竟會遭遇到什麼。但是想想當初的鄭東,夏多不免有了一種可怕的聯想。
劉仁波放下電話的那一刻,夏多睜開了眼睛,連續四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他眼底已經遍佈紅血絲,但目光依舊銳利如斯。乍一接觸,讓劉仁波都為之一凜。
劉仁波的確聯絡不到劉正揚和羅驛,但從董垣口中證實了那份檔案的真實性,這讓劉仁波相當憤怒——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被幾個小輩聯手欺騙了這麼久!
被劉仁波貼上“乖順”標籤的董垣,居然還反覆申明隱瞞是因為怕劉仁波跟著擔心,一副都是為了劉仁波健康考慮的語氣。劉仁波特別想給他一記窩心腳。
看著挺懂事的孩子,怎麼一個個都這樣呢?
劉仁波想不通。
夏多沒有說話,他在等著劉仁波自己做出抉擇。光是他手上關於劉正揚的資料,一旦丟擲去,別說劉正揚要完,就是劉仁波自己的仕途也得到此為止,要是運作得當,恐怕劉仁波也得鋃鐺入獄——不論劉仁波稟性如何,他在此高位之上就難免會沾上些腥臊,更遑論周圍還有不少對這個位子虎視眈眈的餓狼,要是能把他整下去,相信有不少人會樂意為之。
憑心而論,夏多並不想把事情做絕,他現在只求能讓墨北平安歸來——報復那是以後的事。
牙有點疼……好像有些鬆動……
舌尖用力舔了舔,那顆牙就不見了,留下一個空空的凹下去的槽,柔軟的牙齦帶一絲絲血腥的甜味……
牙齦有些癢,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鑽出來……發芽,柔嫩的有韌性的枝條……是什麼植物?從一顆缺失的牙齒的源頭長出來,充滿整個口腔的,植物……
它在向喉嚨深處生長,慢條斯理地探下去,用嬌嫩的小小葉片牢牢抓住內臟,咕唧咕唧地把血液輸送到根鬚,再由根鬚反哺回來……咕唧咕唧……嘻嘻……
墨北猛然一驚,醒了過來,身旁一個人正用冰涼的溼毛巾給他敷額頭,口中還唸唸有詞:“小王子,你再不醒過來,我可就要吻你了。把你吻醒……”
“那你還不如吮我的手指,把那根作崇的亞麻刺吸出來……”墨北閉緊了嘴,很想給頭腦不清醒的自己來一巴掌。【注1】梁拂曉悶聲笑了起來,怕墨北惱羞成怒,先拿了杯水來堵他的嘴,“你發燒了,喝點水,把藥吃了。”
墨北擰著眉頭盯著梁拂曉手心裡的藥片,梁拂曉說:“阿斯匹林,我身上帶的常備藥,不是他們給的。”
雖然也不太信得過樑拂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