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也轉不過那個彎。他想:“我喜歡男的又怎麼了,你們明裡暗裡亂搞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我跟男人上床不道德?我和小飛誰也沒騙誰、誰也沒強迫誰,就是湊到一起解決下生理問題,又沒傷天害理,怎麼到你們嘴裡我們就成了罪大惡極的無恥之徒了?你們要真那麼有正義感,怎麼不先管一管教授勾引女大學生、輔導員向犯錯學生索賄、校長把親戚安插進油水多的部門這些爛事兒?一個個屁股都沒擦淨就有臉來對我指手劃腳,憑什麼!”
有這股氣梗著,他說什麼都不想低頭,那股鬱結之氣慢慢就燒成了火,恨不得跟學校跟家庭鬧個魚死網破。
可是,黎孟飛跳了樓。
好好一個人,一個會說會笑會接吻會擁抱的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眼前摔成了泥。
突然之間,喬贇的心氣兒都沒了,那股憤懣之氣隨著黎孟飛的血流沒了,心裡的那股火也成了陰火,燒還是燒的,但燒的只是他自己。本來和黎孟飛只是一場露水歡情,如果沒鬧開,或許兩個人以後會相處出真情,會有故事,也可能等到畢業就各奔西東,彼此只成為回憶裡的一個標記。但是,黎孟飛死了,喬贇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忘記他。
喬贇無聲無息地退了學,離開了家——既然他們覺得有自己這個兒子太丟人,那就如他們所願,就算死也死在別處永遠不打擾他們的生活好了。
漂泊了一段時間後,喬贇巧遇了劉正揚,又被劉正揚介紹給了蚱蜢,陰差陽錯的就成了走私犯。
喬贇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和夏多有什麼直接的聯絡了,但是跟在劉正揚身邊,總還是有機會聽到關於夏多的訊息。這點他倒是沒猜錯,只是他沒想到,由於劉正揚和蚱蜢的瘋狂,他居然會從船上的無線電臺裡聽到夏多的呼叫。
夏多從小就喜歡玩無線電,喬贇上船後寂寞的時候也就琢磨著無線電來打發時間,還去考了火腿的等級證,私心裡是覺得這樣好像就能離夏多近一些。可惜夏多這兩年太忙,玩無線電的時候少了,喬贇雖然把夏多的呼號記得滾瓜爛熟,卻一次也沒有收到過夏多的呼叫。
當“ba7ac”這個呼號從電臺中傳出的時候,喬贇整個人都傻了,他扒著電臺恨不得耳朵都長到上面去。他想聽夏多的聲音,但不敢自己回應,害怕夏多知道是自己後就結束通聯。可是隨後他發現,夏多這次無目的呼叫是為了請火腿們幫忙留意墨北的行蹤,根據夏多描述的幾個人的特徵,喬贇明白過來自己要開船去接應的人恐怕正是綁架了墨北的劉正揚等人。
在與夏多透過無線電計劃救人之前,喬贇猶豫了足有三刻鐘。後來他自己想想都覺得心裡發涼,當了走私犯就把所有的良知都扔海底了嗎?
在墨北用羅父之死的往事吸引羅驛注意力的時候,夏多帶來的人就已經上了船,把留在外面的斌子、阿蛇、小穆以及兩個船員都給控制住了。本來夏多還怕貿然闖進駕駛臺會讓羅驛狗急跳牆傷害墨北,所以請喬贇先進去設法保護墨北,等他給了訊號自己再帶人進去抓捕,但沒想到墨北居然把羅驛忽悠得心神大亂,而後又促使劉正揚瘋狂攻擊他,使得羅驛完全失去了反抗抓捕的時機。
旁觀了整個過程的喬贇雖然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莫名其妙地就覺得墨北這人挺可怕。可是,再想想他對著夏多那句明為抱怨實為撒嬌的話……嗯,好像更可怕了怎麼辦?
因為怕車聲打草驚蛇,所以夏多他們來的時候車停得很遠,現在楊光正指揮著手下人把羅驛等人押回車上去,只留了兩三個人等在岸邊。
喬贇看著數點強光手電的光芒在濃黑的夜色中漸漸遠去,突然覺得特別疲憊,簡直想什麼都不管了,一頭扎進海里就此跟珊瑚礁作伴再也不上來了。
正在發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喬贇回過頭,看到夏多揹著墨北出來,一步一步走得很穩,而墨北已經在他背上沉沉睡去。
夏多小聲地對喬贇說:“我們走吧。”
喬贇眼眶一熱,如果這個“我們”不是三個人,該有多好。他默默地跟隨著夏多的腳步,走上岸去。
☆、第160章 NEW
消毒水的氣味……冰涼的液體注射入血管……安靜,太安靜了,靜得可以聽到點滴管裡藥液滴下來的聲音……呼吸如颶風,心跳如擂木撞擊城門,血液流動像是江堤決口,內臟蠕動剎那間地獄中無數鬼魅呼號,白細胞在圍剿病毒的廝殺聲慘烈得驚心動魄……身體是宇宙,一顆細胞就是一個星球,有新生有衰亡,生生死死自然輪轉……
你死後,會有人為你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