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他們年紀小,小孩不都是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麼,說不定哪天倆人自己就分開了。可是後來慢慢發現,這倆孩子年紀是小,可想的事情很長遠,看樣子是真奔著過長遠日子的打算去的。”
墨向陽苦笑:“長遠過日子,這可能嗎?兩個男孩子不可能有結婚那天,不能住進一個戶口本里,沒有法律保障。還不能生孩子,等老了怎麼辦?他們都是好孩子,就說夏多吧,從小到大,認識的誰不誇他,都羨慕人家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優秀。可是萬一他倆的事讓人知道了,那些人恐怕就都得改口,這社會壓力得有多大,孩子們受得了嗎?以前小衛不就是這樣,明明挺老實的,可在別人嘴裡都把他埋汰成什麼樣了。”
龔小柏也沉默了,他從小替弟弟撐腰作主慣了,又是個狂傲不羈的性子,起初得知弟弟是同性戀的時候,他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覺得只要自家人過得開心就成。可是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特別是當結了婚有了孩子以後,他發現自己沒有過去那麼不在乎了。
關於小楠和汪汪的未來,龔小柏不止一次地考慮過,他也擔憂。
墨向陽又說:“再說夏多家裡頭,他叔叔是市長,他爸的官更大吧?這當官的都好面子,他們能樂意讓夏多跟小北一塊處著?將來要是非逼著他倆分開,或是讓夏多結婚,那小北咋辦?總不能給人家當第三者去吧?”
這些問題龔小柏也回答不了,只能說:“關鍵還是看夏多自己的意思,他跟我說過,這麼著急忙慌的開公司掙錢,就是想在經濟上獨立,這樣以後就算他家裡人反對,他也不至於無力反抗。聽這意思,要是他家裡不同意,他就能跟他家斷絕關係。”
墨向陽皺眉:“哪能這麼做,這孩子想法也太極端了,就不考慮一下父母的感受嗎?”
龔小柏聳了聳肩:“我倒覺得他能有這想法挺好的,至少不會對不起小北。”
墨向陽嘆氣,孩子還這麼小,未來又那麼長,就算是普通夫妻都未必敢說能在一起一輩子,何況是兩個得不到社會承認的男孩呢?
龔小柏說:“姐夫,別的現在想太多也沒用,我覺得不管咋樣,咱自己家的人可不能打擊他倆……”
話沒說完就被墨向陽打斷了,墨向陽苦笑:“你看小北那情況,我敢打擊嗎?”
龔小柏也不出聲了,墨北到底有沒有精神問題,他也不敢下斷言,但是在他心裡是不贊同送墨北去看醫生的,不然一旦走漏訊息,不管診斷結果如何,別人都肯定會說:“要真沒精神病咋還能送去看醫生呢?”他總不能一個人一個人地去跟人家解釋:“我們家孩子真沒病,就是閒著沒事去看看醫生放個心……”
最終,連襟倆在這次秘密會議上做出了三項總結:第一,小北的精神狀況還要再觀察,基本傾向於用家人的關心愛護來治癒可能存在的精神問題,但要做得自然而然,不能讓小北有壓力(但以孫麗華一貫的脾氣恐怕很難讓她保持這種狀態);第二,關於小北和夏多的事慢慢滲透給家人知道,估計家裡人(除孫麗華外)接受起來不會有太大障礙,需要謹慎對待的是姥姥,別讓老人家著急上火,所以此方案的推行時間暫定十年左右;第三,鑑於小北對羅驛超乎尋常的戒備和反感,需將此人列為家庭頭號假想敵,務必保持距離、小心防範,但與羅驛接觸最多的人是孫麗華,如何讓她也贊同這點非常重要。
總結完畢,連襟倆都覺得頭疼,敢情現在最需要攻克的山頭不是別的,就是小北他親媽。
龔小柏啥招都沒有,只能拍拍墨向陽的肩膀,用精神支援他。而墨向陽真想把孫麗華的腦子扒開,把自己腦子放進去試試。(注1)
孫麗華並不知道丈夫的想法,事實上在那天之後她就住在孃家,跟墨向陽開始冷戰了。儘管在孃家還要被老太太嘮叨,但總比對著個不理解她的丈夫強吧。墨向陽幾次想找機會和孫麗華談談,卻都被孫麗華給躲過去了,她以前就時常有這樣一種錯覺:兒子跟丈夫是一家子,而自己則被他們拋棄了。現在,她想這或許並不是錯覺。
幸好,沒過兩天墨潔就回來了,小姑娘在外面和同學玩得盡興,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是很興奮,感染得家裡異常壓抑的氣氛都有所鬆動。
她用罐頭瓶裝了條食指長的黑色小魚回來獻寶,說是自己在水裡撈的。這讓墨向陽和孫麗華都有些無奈,敢情走之前叫她別下水的話都是白說的。
墨潔還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一堆粗糙的瑪瑙原石,都是在水庫附近撿的,往瓷碗裡裝上一小堆,泡上清水,看著倒也清爽別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