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倒黴蛋則有幸喝了五口水,吃了一塊麵包類的乾糧。在這個過程中,湯森又多確定了一個貶義詞,他甚至能清晰無誤、感情飽滿的說出這句話——“你是個魔鬼!”
“我是魔鬼嗎?或許真的是?”湯森在心裡拷問自己,同時默默的餵給倒黴蛋一口水。
倒黴蛋已經撐不了多久,他的傷口開始發生一些很噁心的變化,唯一仁慈的方式就是立刻結束他的生命。因為這長達三百米的狹小甬道,還有深山中的偏僻位置,早已宣判了他的死刑。湯森甚至不知道,倒黴蛋的世界裡是否有挽救大面積燒傷的方法出現。
但是湯森確信,在自己小心翼翼的伺候下,他至少還能清醒的喘上兩個小時的氣兒,也就是說他的巨大痛苦還能維持兩個小時而不會意外昏厥。但是,情報局教會他的後續方式,他應該去實施的後續方式,才會真正觸及到殘忍的邊界。
抽他的筋、拆他的骨,榨出他所知的一切!
臨到動手時,湯森遲疑了,他開始躊躇……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人。雖然早已把他歸納進“敵人”這一分類,但他終究是個人。三十到五十句簡單會話與不能當飯吃的正義到底哪一頭重要些?或者說,增加自己的生存機會以及對生命的尊重,到底哪個選擇更合乎心意?
如果在情報局裡訓練營裡左右為難,他不會挨耳光,只會被踢出大門。但在這裡,在此時,沒有人會告訴他後果,因為只有他一個人。
他,只是一個人。
最終,湯森在一聲嘆息中合上匕首。他擦去倒黴蛋的淚光,然後用字正腔圓的本地話問:“你是人 ?'…'”
倒黴蛋震驚的回望著他,直到他再問出一句,倒黴蛋才低聲哭泣著點了頭。
湯森默默的組織好語言,又開口說:“我會救你。”
“謝謝!謝謝你!”在倒黴蛋的狂喜中,兩人第一次對話由此誕生了,但遺憾的是後半段讚美湯森照舊聽不明白。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結果都一樣——湯森回去冰凍艙拖出一臺外形完整的儀器,搞出一些很玄妙的響聲,又像模像樣地把幾根導線貼在倒黴蛋身上。
在此期間,倒黴蛋臉上充滿了喜悅和希望。
用東西把倒黴蛋的傷處掩蓋好,湯森才將一根尖利的金屬針插進他背後的面板,緩緩地向脊椎推進,柔和的穿刺到脊柱間隙中。
“終於!”倒黴蛋喃喃地說:“謝謝,我好多了!”
既然要騙,就應該騙的徹底些。
“你得救了。”湯森在他耳邊溫柔的說完這句話,輕輕地把他的身體放平,在腦後墊上些柔軟織物,又把一些水灑在傷口上……很多行為全無必要,但只要在倒黴蛋看來,自己正在有條不紊的救治他、而他還有希望就好。
“你很快就好。”但因為那些傷口實在太難看,所以在十多分鐘後,湯森就進入“收拾治療器械”的過程。對了,通常在這種時候,白衣天使都會說點什麼醫囑和注意事項吧?
“我姓湯,名森,湯森。”到這時,湯森已經不再顧及自己所用的語言會被看成是“惡魔語”了,因為他跟倒黴蛋的關係還沒鐵到更深的程度。從三天前的噩夢中醒來,混亂、緊張到現在,還被現實迫害,他很需要說點什麼來緩解壓力,更需要透過說話恢復身體機能。
“遇到我算你走運,因為我不喜歡殺人。我是一個衙內,是你這種帶著一個僕人就跑進山挖寶的普通人不能想象的衙內。如果我願意殺人,就會有人跪在我面前求我殺。”湯森微笑著點頭:“但我不樂意玩這個,我更喜歡玩單純點的遊戲,更願意呆在一個地方不動。小時候是圖書館,長大了就是網路,就是那種沒人知道對方身份,你不用猜度別人、別人也不用猜度你的地方。”
“所以我的一半是個懦弱的宅男。我十三歲開始就被丟到帝國各個傳說中的部門鍛鍊,短的三月長的半年,我都堅持了下來。不為別的,門風如此,我敢在外面掉鏈子老頭子能生吃了我……”說到這裡,湯森嘆了口氣:“我只是怕老爺子的武裝帶,可是在其他的老頭子們看來,我分明是能屈能伸沉得住氣的大丈夫,所以把我列上了重點培養名單。”
“人年輕,放單飛,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不受敵對陣營的拉攏,也不懂跟帝國內部妥協。就為了一點虛妄的正義,我悲劇了。”湯森陷入了回憶,話中也飄蕩出一絲血腥味:“我這點破事成了導火索,敵對陣營死了很多人,帝國內部也死了很多人,從商場到戰場,很多人。”
“到了最後,我還被親伯父騙進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