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等地位。但眼前這位小姐,她的出場時機雖然不算很好,但無論氣質又或形象,都已經在湯森面前贏得一席之地,而且這種認同感發自內心——湯森不動聲色,桌下的腳尖點到旁邊的椅子腿,慢慢的推開去。
對這種無聲的邀請,雯麗小姐顯得有點兒意外,卻她沒有表現出訝異,道聲謝款款坐下。
“早安,先生。”她對湯森說:“我是雯麗·海瑟·施華洛西婭。”
湯森沒回應,他又切下一片烤肉,於是旁邊的奧斯頓尷尬萬分地說:“早……安。”
其實湯森也覺得該說點什麼,奧斯頓才能把戲演下去,但是說點什麼好呢?
他抬起眼,仔細端詳了雯麗。恍惚間,雯麗小姐的容貌和記憶中的某位女性重合起來,讓他嘴角浮起一絲柔和的微笑,他還記得跟她的第一次見面,還有自己說出的第一段話,那時自己好像十五歲?真是窮兇極惡又囂張跋扈的青春啊……
“我是湯森。姓湯,因為我老爸姓湯;名森,因為我媽說我五行缺木。他們這代就有這些講究,你敢笑話她,我就弄死你。”沉浸在回憶中的湯森開口了,說的是“惡魔”語。
湯森的面孔帶上微笑後,顯得真誠而爽朗,一邊說,還一邊把盛著烤肉的大餐盤轉到對方面前。他這個直接甚至魯莽的動作,讓奧斯頓、旅店老闆、美女護衛們的眼角同時開始跳動。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他怎麼能如此對待一位高貴端莊的小姐!?
雯麗小姐坦然接受了,她甚至讓旅店老闆為自己佈置餐具,真的伸手去切下一片烤肉來。而且,她似乎知道湯森的話還沒說完。
“我家老頭子,帝國軍事議會副主席,國宴出場排位第十六。我老媽,帝國輕工業部部長,帝國婦女奮進會總幹事,國宴出場排位第三十七。至於我嘛……家宴出場排名倒數第一,專門負責傳菜盛飯倒酒,排在我前面的是條狗,名叫小飛。”
連串的“惡魔語”迴盪在包廂裡,但根本沒有人能弄明白湯森在說什麼,更想不到他只是在緬懷過去。奧斯頓幾乎都快抓狂了,但肩負翻譯職責的他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轉過去對雯麗小姐胡謅說:“我的朋友說——幸會!美麗的小姐!”
第六節:雯麗·海瑟·施華洛西婭(下)
奧斯頓使勁“翻譯”的時候,雯麗·海瑟·施華洛西婭正把烤肉放進自己的餐盤,毫不勉強、毫不做作。直到湯森說完“惡魔語”後,雯麗小姐臉上的專注才淡去,像冬日裡的鮮花一樣,她綻放出真摯笑容。
“湯森,你是湯森先生?”很明顯,雯麗小姐在陌生至極的語言中抓到了關鍵性息:“或者我聽錯了,你的名字其實是湯姆生?”
“湯森。”湯森心裡頓時就有了感嘆,這種聰慧敏銳的好苗子真應該送去帝國情報部或者帝外大學,但嘴上依然用“惡魔語”說:“小妞你蒙對了。”
“我的朋友說,”奧斯頓繼續胡謅著,頭上已經見汗了,湯森不按約定說話讓他非常難受:“雯麗小姐的美貌是他從未見過的,他衷心祝願您的美麗天長地久,如同冬日的水仙一樣芬芳遠溢……”
“湯森,溫馨的名字。我要吃了——”在奧斯頓喋喋不休地翻譯之後,雯麗把切得大小適宜的烤肉放進嘴裡,用玉石般精緻的牙齒咬住,鮮潤的上下嘴唇合攏,然後說:“有點鹹。”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湯森,微微皺起了眉頭和小鼻子,臉上帶著點靦腆的笑容——湯森笑著,一手把裝著清淡飲料的銀壺遞過去,另一手把口味稍柔和的烤肉轉過來。
“謝謝。”她振奮了精神:“雖然先期失利,但我願意再嘗試一下。”
湯森的行為,還有雯麗小姐的應對,都讓旁邊的人摔掉了下巴。在這之前沒人能估計到,兩個看上去有極大差異的人,會在不經意間坐到一處,語言不通都能說到一起。
現在,包廂似乎被看不見的界限分隔成兩部分。尷尬的奧斯頓、憤憤不平的美女侍從和旅店老闆站在“不和諧”的一側,而雯麗小姐和湯森卻以自身恰到好處的行為和氣質,融洽地坐在另一側,坐在完全不同的氛圍裡。
雖然尷尬、雖然憤憤,但旁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雯麗和湯森屬於同一個世界。在相對而坐時,他們根本不需要翻譯,也不需要要繁瑣禮節——在奧斯頓後來的回憶錄中,他記下了臨場感悟:在本質和真相面前,在真正的強大與高貴面前,一切外在裝飾都顯得多餘。
“請一切隨意。”湯森終於換了本地話:“我想知道,一位美麗女士的來意。”
此時,湯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