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平靜地說完了那些話,玄冰便轉身出去了。雖然她沒有發怒,沒有責罵他,但薩倫還是感覺到了她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那一絲溫和的責備。緊揪著衣襟看著她迅速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外,他的唇邊漸漸浮起了一絲落寞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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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用作交流大會舉辦場所的紫竹苑,眼前的盛大場面讓不甚習慣出入公眾場合的杜正清遲疑地頓住了腳步。此時的雲桑雅朵身邊跟著幾名文沙使團的官員,自然不能對他有過分親密的舉動,因此只是笑了笑道:“杜教頭,你平日裡面對著侍衛隊那幫粗魯漢子尚能侃侃而談,把他們教導得服服帖帖,怎的今日見了這些文弱藝人或是美貌嬌娘反倒望而卻步了?”
這些來參加交流大會的繡藝大師有男有女,漢人大多講究祖傳秘技傳男不傳女,世代從事刺繡藝業的家族中,得到真傳的往往為男子,有些女子即使傳承了技藝,因為不願拋頭露面,也沒有來參加交流,所以出現在這裡的繡藝大師倒有不少是男子,這就好像,在家裡多是女人燒菜煮飯縫衣裳,可到外面去當大廚做裁縫的卻都是男人。
至於文沙人則比較豪放,傳承繡藝只問天賦不論男女,女子心靈手巧,技藝往往更高一籌,因此來參加交流的以女子居多。在審閱參會名單的時候,載熙還曾笑著對雲桑雅朵說,這一點,漢人應該好好跟文沙人學,讓更多有才華的女子也有機會有勇氣來展示自己的技藝。
不過,對於杜正清來說,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粗魯漢子也好,文弱藝人或是美貌嬌娘也罷,這都不是重點,他只是不太喜(炫書…提供下載)歡人多、熱鬧,而且需要社交的場合。
從前教文沙侍衛們武藝,那些侍衛的言行舉止都和軍人差不多,訓練中絕對服從命令,他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該練功時練功,該解散時解散,沒有什麼多餘的廢話,他自然也不會覺得麻煩,可現在,一個個交流展位前,無論是是來參展的藝人也好,來觀展的官員也罷,沒有一個不動嘴的,有的是在交流技藝,互談心得,有的則純屬是在寒暄問候,談天說地,四周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到了他耳中都成了惱人的嗡嗡聲,吵得他頭疼欲裂,心煩不已。
聽了雲桑雅朵對杜正清的調侃,那幾名文沙官員也忍不住過來湊趣,其中一人開玩笑道:“杜教頭的武藝我們都是佩服的,但你的性子也實在太清冷了些,這樣的場面都經不起,日後等你娶親時,面對著那滿滿一屋子的賓客可要怎麼辦喲?”
“就是嘛!”旁邊另一人立即介面,“而且聽說,杜教頭將來是要做駙馬爺的,娶的可是堂堂長公主,那場面能小得了嗎?漢人的規矩禮數可比咱們大得多,你最好還是趁早歷練起來,
免得日後應付不來啊!”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杜正清卻是神色一僵,只覺那笑聲尖利如刀,一下又一下直刺進他的心裡。見他臉色大為難看,雲桑雅朵便知是那幾人的話說中了他的心病,讓他不好受了,可外人不知道他的心思,看到他這副活像人人欠他八百吊的表情,怕是要責怪他不近情理,連個玩笑都開不起了。
於是,她立刻出來打圓場道:“幾位大人,你們加起來怕是好幾百歲了,就別以大欺小捉弄人家了行不行?你們看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今天本公主不用你們跟著,你們愛找誰聊找誰去,都散了散了散了吧!”
“哈哈,杜教頭年輕英俊,到底是和咱們這些老頭子不一樣啊,看看,連咱們公主都護著他!各位同僚,咱們還是識趣些,早些溜之大吉,以免招人厭棄吧!”
文沙國民風淳樸,朝堂之上雖也是規矩森嚴,但下了朝,君臣禮數並不是那麼死板,男女關防也沒有那麼嚴苛,那幾名老臣都是看著雲桑雅朵出生的,平日在私人場合與她開開玩笑也是常有的事,在今天這種氣氛輕鬆、形勢隨意的活動上,自然更是不會拘禮了。不過開過玩笑之後,他們倒也識趣,徑自說笑著走遠了。
☆、杜鵑枝上殘月2
輕籲口氣,雲桑雅朵回頭看了看杜正清,見他依然神情苦澀地僵在原地,她心中不禁有幾分憐惜,但想想他直到此刻仍在為另一個女人黯然神傷,自己居然還傻乎乎地心疼他維護他替他解圍,她又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只是,在現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她有脾氣也沒法發,只能獨自患得患失地生著悶氣。
就在這兩人一個悵然一個氣惱各自心不在焉的時候,只見前方的人群忽然齊刷刷跪了下去。
“叩見皇上,長公主殿下!”
“叩見天朝皇帝陛下,懿德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