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得罪人,明裡不敢怎樣,暗中使個絆子,那也夠受的。要應付這種事,父親的脾氣,還是不要出面的好;又,他是堂堂三品官員,管理下屬小吏、開闢蘇州荒廢二十年的科舉教育,這些事就夠忙的。
因此,後勤的那些事最好討個能說會道、圓滑融通的師爺。
樁樁件件,都是伸手要錢。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絹帕小包,開啟來便是外公家送來的九兩碎銀,這九兩碎銀,是外公家對母親的情分總結?
外公一生善經營,從田產到官場,精打細算,日積月累,家產何止千萬兩可計?如今告老還鄉,還不肯閒著,憑著舊日關係門路,四處舉薦,為舅舅們各自安排前途。大舅舅的京城求官算是外公他老人家一次意外敗筆吧?其實也怨不得外公,只怪大舅舅這人腦子不靈光,嘴巴太大亂說話。
如此家世,嫁出去二十年的女兒不幸早逝,竟然只叫了小舅舅一人來假哭幾聲,給了九兩銀子便打發了。
唉!
冷知秋笑外公太謹小慎微!他防父親冷景易這個抄過家的罪官如洪水猛獸,卻不知潮起潮落實屬平常。
回憶為數不多的幾次去外公家過年,真是見識不盡那富得流油的膏腴氣派,家中人也多,攀比之風嚴重。三年前去的那一次,冷景易已經是都御史,總算是得了外公青眼相加,一家人又特地咬牙置辦了首飾,這才沒遭到一些女眷的暗中嘲諷。去年末冷景易丟官被抄家,外公立刻翻臉不認女兒女婿,一文錢賙濟也沒有,連封書信都不敢送來。
這樣的外公舅舅們,早就讓冷景易父女寒透心。母親冷劉氏在世,到底念著養育之情,遇事還會寫信告之外公,雖然都是有去無回;如今冷劉氏也亡故了,那門親眷就真的再沒有一點兒值得珍惜的。
當時,她收下那九兩銀子,就是將一份親情收回,從此不想再聯絡。
“九兩銀子能做什麼事呢?”冷知秋望著橘紅的燭焰出神。
……
門上篤篤響了兩聲。
“知秋,我要走了。”梅蕭的聲音溫和的響起。
“哦,早些回去吧,早些安歇。”冷知秋隨口應著,起身準備去洗漱。她也該睡了,怎麼賺錢養家,改明兒去約香料鋪的掌櫃倪萍兒和冷兔談談,興許有什麼辦法。
梅蕭佇立在廂房門外,星眸輕眄,看一輪明月漸漸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