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寶貝怔怔然覷著梅蕭,一直說想再見一面,問清楚娶不娶她,誰知此刻瞧見,她忍不住就想逃跑。
梅蕭倒還沒指揮守在外面的侍衛動手趕人,冷景易先將小葵扯出了門外,推向項家人。
“以後,我這老宅附近,決不許你們這些人出現,否則,休怪冷某不客氣!”
“喂,我們好歹是兒女親家,今日是來看看、幫你這臭脾氣的操辦喪禮,不是找你吵架的!”項沈氏叉腰生氣,一大早趕過來幫忙,這姓冷的態度比昨日拿寶劍趕他們還要惡劣了,連小葵都趕了出來,真不知這姓冷的吃錯什麼藥!
“你們滾不滾?尤其是你,惡婆子!”冷景易臉色鐵青,目光兇狠,已經忘卻自己平日修養。
這一片喧譁吵鬧,讓冷知秋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這次她不讓自己昏倒,深吸了口氣,面色如紙的走到大門口,朗聲道:“我娘不喜吵鬧,你們都安靜!從現在開始,這宅子裡便留我父女二人,還請諸位體諒我們父女倆的哀痛,我們只想要好好陪我娘走一程,大家的心意,知秋明白,諸位都散了吧——小葵,你留下幫我;小侯……令蕭,你也走吧,我孃的喪事,我想自己親手操辦,盡心盡力。”
一番話,所有人都不能再多說什麼。
……
從守靈到入棺發引,最後大殮完成,冷知秋一直咬緊牙關撐著,指揮小葵和杏姑做事,又去當鋪典當了所有衣物首飾,唯有項寶貴贈送的藍寶石蝴蝶簪和母親遺給她的玉鐲留了下來,所得不多的銀兩全部做了人工費用,僱了大葬的隊伍,將母親葬在冷家祖墳旁。
小葵偷偷去項家取了項寶貴放在美人榻暗屜裡的金錠、銀錠,交給冷知秋。主僕二人心照不宣,不告訴冷景易這件事,用這些錢置辦了許多金銀冥器、陪葬品,隨著冷劉氏的棺槨一起入土。
新墳落成,碑石上的墨跡還是潮潤的。
冷知秋跪在母親墳前,垂淚禱告:“娘,知秋做主,替您的女婿盡了一份孝道,您保佑我與他,以後還能做夫妻,像您和爹爹一樣恩愛百年。”
墳旁不遠處結了草廬,冷景易痴痴呆呆的,被僱來的人從家裡靈堂抬到了草廬,繼續他的靈魂出竅。
以後一個月,冷知秋都要陪著父親在這草廬中,陪伴母親亡魂。
小葵守在家裡,杏姑陪著父女二人居喪守墳,伺候一日兩餐,都是一把米的稀粥,沒有任何其他食物。這是俗禮,但冷家父女卻是真哀痛,就連那一把米的稀粥,也喝不下去。
撐了不到三日,父女二人已經脫了人形,憔悴得像紙片人一般,一陣風就能吹得煙消雲散。
這天,梅蕭帶著朱鄯、胡一圖夫婦一起來草廬找冷景易父女。
見到父女二人的光景,梅蕭差點沒昏過去,衝過去抱住枯坐的冷知秋,眼角潮溼,嘶啞著喉嚨低喊:“你說你會振作精神,就是這樣振作的嗎?”
懷裡的身子瘦的讓他心驚肉痛,居然還有力氣推拒他。
“本該如此,我們死不了,有我娘保佑呢。如果陪完這一月墳塋,我和爹不死,那也是我們把傷心傷透徹了,以後都不會再難過,就當我娘一直在身邊陪著我們。”冷知秋輕聲道,她現在說話費力氣。
她這話是有傳統的,源於佛教的般舟修行:只要心誠一念,新死的親人會護持守墳人,即使他們不吃不喝一個月,也不會死。
“胡說!你娘看到你們父女受苦,必定難過,快去吃些東西。”梅蕭才不信這“不死之說”。
朱鄯卻走過去,坐到草蓆上,頗有興趣的道:“不吃不喝一個月,若能不死,朕便賜你父女二人一塊免死金牌。”
這話,把胡一圖夫婦都聽得傻掉了。
梅蕭正要動怒,卻見遠遠的來了一人,三十歲上下,商人打扮,腰間紮了白綢巾,三步一哭趕到墳前。
這人冷知秋幾年前隨父母去錢塘姥爺家見過,正是最小的舅舅劉關山,那次去錢塘,就是為了參加他的大婚。
聽他哭聲挺悽切,到了近前,才看到眼中根本無淚。
劉關山在墳前又“哭”了一會兒,便一身輕鬆的走進草廬,一看居然有這麼多人,且都頗富貴的樣子,不由得吃驚。再看冷景易和冷知秋,那叫一個慘字了得!身上也全是舊衣粗布,滿臉衰黴苦楚,又不像發達的樣子。
當下,他便對幾個看上去尊貴的人先施禮,再懶懶的對冷景易和冷知秋道:“姐夫,外甥女兒,家父老爺子收到玉竹姐姐的死訊,傷心過度,不能來看她了,就遣關山來看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