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探她的鼻息,還好,除了氣息有些不太均勻之外,大致上呼吸還算順暢在,照說應該問題不大。
定國公府中常年備著一個大夫,此時被丫鬟急急的喚了過來,隔著屏風懸絲診了個脈,便搖頭道:“這位奶奶是一時酒氣上頭,再加上心中有事,脈虛火衝。再加上這夏日暑氣重,一時間就有點眩暈了。不過沒什麼大礙,你們去煎一劑醒酒茶上來,灌她喝下去之後再休息一會,也就沒事了。”
眾人一聽這麼說,才紛紛放下心來。定國公夫人秦氏又連忙安排丫鬟去煎醒酒茶,給各人都準備了一碗,硬要留著她們喝完才準回去。
甑蕾醒過來時,只見外頭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流雲和飛煙在她榻前搖著扇子,暖閣裡淨是濃濃的醒酒茶的味道。
才睜開眼,兩個丫鬟就圍了過來。甑蕾看見她們臉上都有些淚痕,尤其是飛煙,以往她一直覺得這丫頭心思靈活,可是心地卻有些硬,難得見到她今日真情流露,看著甑蕾醒來的時候,一雙眼睛裡簡直是欣喜若狂。
“小姐,您覺得怎麼樣?可還心悶胸慌?要不要再叫大夫來看看?”
甑蕾搖搖頭,正想開口說話,只聽定國公夫人秦氏的聲音遠遠從門外傳來。
“醒來了?醒來就好,可巧,你家王爺已經親自來接你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是沒法向他交代了。”
甑蕾聽到這句話心裡又是一陣揪心的擰緊,她現在,最不想看見也最不想聽見的,就是君嘯白這個人這個名字了。可是,偏偏她還真就躲不開。
秦氏緩緩走過來,掀開珠簾,輕輕的在榻上坐下。她溫和的看著甑蕾,好一會,才伸手在她頭上理了理那一頭才剛睡散亂了的髮絲。
“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好受,可是沒辦法,誰叫咱們生來是女人呢?這世界,就是男人的世界。咱們就算出身再好,再有才有貌,可是,始終還是由不得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看了看外頭漸漸落下的夕陽,嘴角泛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對流雲和飛煙說道:“你們先下去,我跟你們王妃說幾句話。去外頭告訴你們王爺,就說讓他耐心等著,一會兒我就把人領出去送到他手裡便是。”
☆、昏闕(2)
兩個丫鬟齊齊應了一聲,轉身口上門之後,秦氏才接著說道:“其實我的生活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好,雖然外頭的人都說國公爺萬事都肯遷就我,但是內裡怎樣,就只有我一個人心裡清楚。我當年嫁給他的時候,比他足足小了十幾歲。又是繼室,而非原配,你想我又如何就肯同意?說到底,誰沒有那幾分傲氣?可是沒辦法,我生來是秦家的人,我總要為生我養我的家族著想。到了而今,我更是皇后娘娘的孃家人。正所謂一脈相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的道理,你必然也懂。好妹妹,我曉得你現在心裡的氣和恨,可是無論如何,你還得聽我一句勸。”
“心字頭上一把刀,忍這一個字,是世間最難,也是最有學問的一個字。我少時在家,母親常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人生如負重而行遠,不可輕易行差踏錯。而今我自己嫁為人婦,亦為人母,更是深覺這此中的意義非凡。
妹妹,而今他雖然不經你同意就納妾,但是他既然還肯親自來接你回府,就代表著他心中還有你這個正妃的位置。你出身高貴,又是皇上親自賜婚,現在,更與皇后娘娘交好。你的位置,遠非一般低賤的妾室可以相提並論。聽我說,回去之後,你一定不要與他爭吵。對那小妾,你只需拿出你正妃的氣派,我涼她也不敢有這個膽子敢來放肆!至於其他的,你只要忍過了這最難熬的時光,以後你就會慢慢心靜如水。等你生下了嫡子,定安王自如會對你更加尊重。到那時,你要真想對付一兩個賤婢,那還不是舉手之事?“
甑蕾靜靜的聽著她的話,她知道,秦氏對自己說的正是肺腑之言。或者,身處這樣的濁世,她的道理就是最好的處世之道。
可是,這樣的一切,她真的就能用忍字去面對?
或者說,如果她像寧雙兒一樣,因為沒有別了任何選擇,所以即使是在被傷到體無完膚,仍然會想方設法的去打聽所謂的生子秘方,想著要靠生個兒子來挽回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她不是寧雙兒啊!在裴笑笑的腦子裡,從來沒有委曲求全的愛。在她看來,任何有瑕疵的感情,那都不是真的感情,那都不是她所要的感情!
只是這些道理她統統沒有辦法對秦氏說出來,就算秦氏在這個時代的女性中顯得多麼的新潮和激進,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