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管他,就越加高興了,只見他四下看了看,咯咯笑著的衝著放書冊那裡爬了去,然後一把抓起那本論語笑得越加開心了,在賓客的一陣歡呼中珠兒還未罷手,又順手抓起了一把小木劍,接著又要把論語往嘴裡送。旁邊的禮儀婆子不失時機地唱了禮:“小哥兒文武雙全,將來定是雄才偉略。”一時間,眾人紛紛道賀,老爺笑著捋著鬍子,客氣了幾句,太太當下就讓人抱過了珠兒,笑得眯了眼睛。
子肜也是開心,不過她的開心與旁人不同,她是想起了珠兒抓這兩樣東西的大概由頭,正在那裡樂和著呢。小孩子這般大小的時候都對一些他們自己能弄出聲來的東西感興趣,上一世她的兒女這般大就是這樣,給他們玩具不玩,偏偏愛撕扯她的書,聽到那嘶啦嘶啦的聲音就笑得特歡。現在珠兒也是這樣,她窩在房裡看賬時珠兒就對她的賬本子特別感興趣,險險撕了她好幾本,因重抄麻煩,她就不讓珠兒碰了。現在在這兒看到和賬本子長得差不多的論語,珠兒怎會放過?而那個小木劍又離書本子不遠,雖是個玩物兒卻做得實在精巧漂亮,上面又鑲著各色寶石珠子,五顏六色的。小孩子最喜歡顏色鮮豔的東西,況又離書本子近,所以珠兒順手拿起來了吧?
一場抓周皆大歡喜,京城也又開始說榮府二房的少爺長得聰明可愛,又抓了個文武雙全,且看他日後如何,看來,到哪兒都少不了傳聞八卦啊。
又過了一段時間,聽賈政回屋說,賈赦續絃的事情差不多定下來了,選了一個京中小官嫡出的大姑娘。這大姑娘並沒有什麼在外的名聲,著人打聽了,說是個老實聽話的,未見有什麼才幹,相貌也不怎麼出眾,家中也不見怎麼富裕,看來嫁妝也不見得豐厚。子肜雖對這個邢氏作續絃早已意料之中,但是還是免不了好奇,憑她的那些條件,怎麼會入得了老爺太太的法眼的?
賈政一邊逗弄著兒子,一邊給子肜解惑。原來在老爺看來,他們這樣的人家已經不需要靠結親來互相扶持,兒子能幹,只要行事謹慎一心為聖上,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此其一也。現在的親家史王二家都在朝堂上有些分量,特別是王家,後輩出色,就是大姑爺林如海也是看著有出息的,這樣已經可以了,如再與豪門結親,在當今局勢下不免太過矚目,也有結黨之嫌,此其二也。現在賈赦兩嫡子病弱幼小,若與大戶結親,續絃倚仗家勢,或許會暗中欺凌前妻嫡子,甚至可能為其將來親生子女謀劃權勢,造成府內爭鬥,家庭不和,更甚有性命之憂,此其三也。綜上所述,莫若擇一老實本分的,照顧好丈夫,不錯了規矩就好,並不指望聰明能幹。至於子女,若瑚兒璉兒照應得當,也儘夠了。
一番話下來,子肜禁不住咂舌,到底是戰鬥在戰爭前沿的人精,連繼娶個兒媳婦不光考慮宅鬥,還要考慮政治鬥爭。這也是現在的賈政賈赦能幹,不需要靠聯姻。但原著中又是為何?避免宅鬥嗎?所以後來賈珍的續絃也有一樣的標準選了尤氏?子肜還在考慮這些,一抬眼撞見了賈政對她是笑非笑,明白自己又在胡思亂想,忙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一起陪著兒子玩。
就這樣,榮府向邢家提親。那邢家哪有不同意的,歡天喜地的,都不知道怎麼過日子了。當下定下了日期,下半年成親。因考慮到邢家的家底,時間又緊,怕其為嫁妝拋費,言明姑娘的嫁妝不用太過厚重,上心即可,而聘禮並未因其是續絃而簡慢。至於鋪房之禮倒叫太太有些為難,按禮法是該女方準備婚房中的傢俱的,管吧,有點越了禮,不管吧,又怕兒子住得不舒服。思來想去,還是兒子要緊,從小錦衣玉食的,怎麼能讓他在住上受委屈。她就是不相信那小門小戶能打出什麼好的傢俱,沒得委屈了她的兒子。於是讓人遞信給邢家,說是傢俱榮府會準備的,等鋪房的前兩日就送到邢家,等到了日子再從邢家抬過來,讓邢家無需憂心。邢家倒也沒多想什麼,要比臉子,怎麼能比得過榮國府?反正又能省銀子了,也沒什麼不好,當下樂呵呵的同意了。
至於婚房還是安置在賈赦原來的院子。那個院子本就是為賈赦造的,府裡東邊的其他地方哪裡比得上。於是另撿一處上佳且開闊的屋子仔細收拾了用作婚房,著人仔細去尋上好的木料,按著新屋的尺寸讓人趕製,式樣是京中大氣的時新樣式。
果然到了鋪房的前兩天,太太讓把傢俱送到了邢家,因怕磕碰壞了,都仔細的包了上好的油氈子,屋子裡沒處放,就滿滿當當的擺了邢家大姑娘一院子。邢家太太怕人多手,又是露天,連氈子都不讓人拆。只等鋪房那天才拆了開抬了出去。那個木料,那個樣式,那個做工,直看得邢家人咂舌,直道姑娘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