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
咦?怎麼這麼安靜?
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著完全入定的嬤嬤,突然覺得嬤嬤好可憐,“嬤嬤,別太傷心了,您節哀吧。”
小手輕扯上嬤嬤的衣袖,成功地喚回嬤嬤的神志,然後看著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由震驚轉為心痛,然後——咦?耶!嬤嬤的粉掉了?正好奇的打算湊近點,待研究物件已三步並作兩步地倏地向二樓走去,只有咬牙切齒的聲音留待後人猜測她的火氣。
哇,嬤嬤好像好生氣哦——
呀!嬤嬤說什麼來著?
“我要拆了她!”
慢半拍反應過來,春花立馬跟上去,邊跑邊叫:“嬤嬤,別衝動,別衝動啊,殺人要償命的!”
風風火火來到二樓蘭苑,十分有魄力地一掌拍開門板,怒氣沖天跨過門檻。
一眼看到那個如同老鼠見到貓的女孩,已經像見鬼似地飛快縮到床角。
顫抖著身子,看著那個‘水桶’般的老女人向她行來,猶如索魂的夜叉。
她記得這個人,她是這家妓院的主權人。昨天,當家裡終於窮得揭不開蓋,而爹爹也因欠了賭債而面臨生命危險時,爹孃終還是決定把她這個小有姿色的家中長女賣掉,用孃親的話就是她的犧牲可以救她們全家,總算沒有白養她一場。她知道他們要賣她,知道要賣給生意最好的凝香樓,她哭,她掙扎,她不想被推入那個萬劫不復的深淵。儘管讀的書不多,可從鄰居嬸嬸的口中,她明白那是女人的地獄,男人的天堂。還記得她淚流滿面地跪在地上,懇求她的爹孃,她說她可以去乞討,她可以去做丫環,她可以去當苦工……只求爹孃改變主意。但那些都太遙遠了,所以爹孃還是綁著她來到了凝香樓,與藍嬤嬤交易。
再然後,在這個老女人審視的目光後,她點頭,看著爹孃接過她遞予的一個錢袋後,冷冷地說:“以後,你們再無瓜葛,她從現在起,只是我藍嬤嬤的人,明白了嗎?”
“是,是,是。”忙不迭地點頭,便看到那對生她養她的夫妻高興地頭也不回地離去,她只有絕望的閉上眼睛。
“你……你想幹什麼?”話未完,眼淚又不自覺落了下來。
“喲喲喲,”一屁股坐到床沿,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她輕笑:“我幹什麼?”“呵呵~~~~你認為我想幹什麼呢?”看一地殘骸,她嘴角又抽搐上幾分,臉色一冷,“在你毀了我這麼多的寶貝之後,你認為我想幹什麼?!”
她陰笑的表情很顯現是成效頗高,只見那可憐的孩子當下淚落得更兇,小腦袋埋進膝中,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小肩膀一聳一聳的,一看就知道正哭得不亦樂乎。
見她如此,藍嬤嬤聲音不覺放軟,嘆了一口氣:“丫頭,命該如此,你就認了吧。”
許是把她的話聽了進去,她身子抖動得更厲害,好像隨時會哭昏過去。
看得她好不難受,手一伸,就想拍上她肩膀——
“嬤嬤!”突如其來的叫喚成功嚇住了她的動作。
抬眸見春花像個小獅子般衝了進來,手一拐彎,拍上自家受驚的心頭,沒好氣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這麼會嚇人了。”
“嬤嬤,你就別逼她了吧。”看那姑娘哭得好不可憐,春花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百忙中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那姑娘忙抬起頭,就見到先前那個丫環正坐到自己的身邊,向嬤嬤哀求。像是抓到了一線生機,她連忙睜大水眸,可憐兮兮地看著藍嬤嬤。
被這種熟悉的目光看得實在火大——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向她來這一招?難道看不出她很為難嗎?——氣鼓鼓地看著兩人,藍嬤嬤兀自氣惱地哀嘆,她的錢吶,她的名副其實的青樓啊……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如花少女陷風流…………
如同院裡每一個瞭解嬤嬤的人,春花掩住笑紋,向那屏息以待的姑娘使了個眼色。也許知道她不會害她,那姑娘馬上領會個中深意,連忙跳下床,‘卟’的一聲跪到藍嬤嬤面前。
淚眼模糊地叩頭:“嬤嬤,您就可憐下丫頭吧,求您了,放丫頭一馬,幫幫我吧,我給您嗑頭了,嬤嬤,求您了!”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彎身扶起她,看著那張淚痕斑斑的小臉,哪裡還硬得起心腸來,唉!算了,反正她又不缺錢。
替她拭去淚珠,嘆道:“好吧,但是,你得賣藝,唱歌彈曲替我回本哦。”總也得生活,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好,聽嬤嬤的。”感激地連點頭,只要不讓她接客,讓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