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點,熱了又冷了、冷了又熱 了。殿外,友福不時的進進出出通報著殿外的一切情況。
沐婉芙不禁想起坊間流傳的一句老話:後宮佳麗成群,天下秀女無數,而皇上卻只有一個。一群好勝卻又不 甘寂寞的女人,為了各自進宮的使命以及家族的榮辱,在看似平靜的深宮之中翻雲覆雨。沒有人可以永遠的 擁有這位天下至尊,不論是誰……
“娘娘,許是…乾清宮諸事繁忙,皇上這才會一時忘了時辰,咱們還是再等等吧!”寶娟也實在找不出什麼 理由安撫沐婉芙,只得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話讓她安心。
沐婉芙將已經喝光的茶盞頓在了茶几上,冷冷地吩咐寶娟:“讓友福他們不必等了,給宮門上鎖吧!將這些 菜品撤下去分給大家用吧,這上上下下張羅了一天,鐵打的身子也會吃不消的。”
“主子……”寶娟生怕沐婉芙因一時賭氣而開罪了奕瑄,於是想從旁勸阻幾句,不想卻被沐婉芙打斷了。
“再也不必多說了!”沐婉芙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寶娟接下來的話語,不可知否的道:“天色不早了,本宮身 子也乏得緊,還是早些服侍了本宮就寢;這個時辰,皇上恐怕是讓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才沒過來。你們不用 瞎琢磨,本宮也絕不會胡思亂想的。”沐婉芙豈會不知道寶娟的心思,於是打消了她心中所憂慮的事情。
“奴婢遵命!”寶娟諾諾地答了是,與春兒一齊伺候了她就寢。
福泰宮的朱漆大門緩緩閉合上後,友福帶人將宮門上了鎖,也依例下去分派了值夜的人手。
陳二喜扶著輿輦小跑著往福泰宮方向趕去,並催促著抬輦的內監,“腳下的功夫都我放麻俐些!”
奕瑄原本想晚膳到福泰宮來陪沐婉芙一起用的,不想慈寧宮那邊傳了話:說太后身子不適。奕瑄本想去慈寧 宮探望過太后的病情後、再趕往福泰宮,不想太后又留了自己在慈寧宮用膳,這一來一去的,也就耽擱了許 久。也因著沐婉芙現在有孕在身,奕瑄心裡自然也是十分的記掛她。
緊趕慢趕的,當奕瑄趕到福泰宮時,宮門早已緊閉。陳二喜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沉默了許久後,才 試探地開口道:“皇上,奴才這就去通報禧主子,好讓禧主子出來接駕。”
三年前,當他欣喜不已的趕到關雎宮時,瓏兒面無表情的抱著懷中早已僵硬了的嬰孩等著自己的歸來;自己 終究還是未能見上福薄的三阿哥最後一面。那一天,好像也是個落雪的冬夜,接生的嬤嬤回稟說孩子生下來 的時候就沒了氣息,而瓏兒卻怎麼也不肯讓太醫把孩子抱走,只一直痴痴地坐在暖閣的炕上替三阿哥捂著冰 冷的身子,面上還殘留著乾涸的淚痕,往日熠熠生輝的眸中也失去了光彩。
貴為天下至尊又如何,連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孩子都保住,就算擁有再寬廣的疆域、再至高無上的皇權,始終 還是不及她回眸一笑的剎那……
陳二喜見奕瑄半晌也無開口,一時間進退兩難,“不必了,讓他們都回去吧!你陪著朕,到關雎宮走走。” 奕瑄平靜地吩咐著,便顧自往關雎宮方向走去。
陳二喜得了準話,親自提著宮燈,打發走了那幾名抬輿輦的內監後,也小跑著追上了奕瑄的腳步,在前面為 他照明引路。
羊角燈內的燭火忽明忽暗,塵封心底的往事終究在此時一一的湧上心頭:奕瑄搭著陳二喜的手往那個自己一 直不敢面對的傷心地走去。他一直自責當日自己沒能早一些趕往關雎宮,如果那不幸的孩子能再多等自己一 刻,那麼她也不會鬱鬱而終。斯人已逝,留給他的卻是永世都無法抹去的傷痛與遺憾。所以自惠妃薨逝後, 奕瑄便命人把關雎宮封了起來。在那一個月裡:他們苦苦期盼出世的孩子沒有了,他最愛的女人也因傷心過 度追著福薄的孩子一起去了地底團聚,只偏偏丟下了他一個人。
夜空中月色微涼如水,青石路面上倒映著兩個長長的身影,寂靜的甬道內寒風習習。甬道兩旁,仍有未溶化 殆盡的積雪,靴底踩著積雪發出簌簌的聲響,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斑駁的紅牆上,倒映出兩抹被拉長的寂 寞身影。
“哐、哐、哐!!”甬道內響起了戌時的梆子。
待奕瑄走到關雎宮時,已是戌時一刻了,燙金的三個大字早已模糊不見,被取代而之的是灰塵與蜘蛛網。宮 門前也失去了往昔的熱鬧與生氣。宮內的幾株海棠與桂樹也都佈滿黃葉,近在眼前的皆是荒涼之景。因奕瑄 當初封宮時,曾下令一干人等沒有他的口諭絕不允許涉足關雎宮半步,所以宮門外也就沒有了值守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