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娘笑容滿臉地和那客人出來了,已經談好租房的事。
“林大娘,我這就進城拿東西去。反正房錢交給你了。”那漢子匆匆離去,走時轉頭看了眼小娥和她身後的大黃桷樹。
小娥娘對女兒小聲道,“我再去給客人收拾下屋子。你補這些衣服,手腳快當一點。”
“唔。”
小娥埋頭專心做事,心裡卻奇怪,怎麼鈿兒今天不出來玩了?鈿兒和小娥不交好,可是村尾只有他們兩家,鈿兒有時會來樹下玩一會的。
“小娥在補衣服?”
王大寶提著一桶桐油,急匆匆地從前面走過來,回王家必須經過這棵大黃桷樹。他其實只是尋常地和小娥打個招呼。
小娥抬起頭,看著他手上的東西,急切地問,“你今天不擺麵攤了?是不是面兒回來了?”放下手上的針線,就要起身,似乎想去王家瞧一瞧。
大寶最怕小娥去她家,這姑娘熱心腸,口快,有時還挺聰明的。連忙道:“面兒還沒回來,可能過幾天就回來了。”
小娥又拿起針線幹活,面兒不在家,她就不去了。
“你怎麼沒去擺麵攤,提著桶桐油呀?”小娥刨根問底。
大寶從小娥身邊極快走過,只甩下一句話,“今天鋪子裡修整。”
哦。小娥又要追問桐油的事,大寶已經快步走進王家的院門。
面兒大伯一家雖然是好人,大寶和鈿兒與小娥之間不親近的。小娥瞅一眼大寶的後影,她有時極怕大寶,他濃眉大眼的,眼神有時深不可測,象能吃人。
晌午時,王久又從黃桷樹下經過,淡淡地和小娥招呼了一聲。小娥笑道,“鋪子還沒整好嗎?回來吃飯吧?”
王久點點頭,笑一下,“這時這麼熱,你還坐在樹下,不回屋裡?”
小娥抬頭看看大樹,綠蔭蔭的,樹上那兩根願望結拖著長長的紅布尾巴,隨風飄蕩,她一點都不覺得熱,夏天,這裡是她和麵兒最愛來的地方。
半下午時,租房的客人挑著些衣物回來了,遠遠地就客氣地向小娥頷首。
“藍大哥,回來了?”
小娥嘴甜甜地,她已經知道了,這位大哥姓藍,是個賣梨的販子,家在幾十裡外的梨花村,租了間屋子專門來堆梨。藍大哥很爽快,租了林家兩間屋,一間一兩五,每月三兩,這對林家是一筆很大的財富。
藍大哥嗯了一聲。
“我娘和爹去菜地裡了。我幫你燒一鍋熱水吧。”小娥端起竹筐和小凳,跟著他進了院門。
“謝謝小娥姑娘。”藍大哥也知道了她叫小娥,今年十四歲。藍大哥回頭看了看高高的黃桷樹,這棵樹長得真是極好,杆粗葉密,從早到晚樹下都很蔭涼。
7 買沙壺
面兒在極樂洞天裡養精蓄銳一整天,暢快地睡了一大覺,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時間問題。極樂洞天裡沒有黑夜,怎麼樣才能在洞天裡知道外面的間間呢?
古代用日規計時,日規必須置於太陽底下才能知道時間。
極樂洞天裡光線明媚,卻沒有日光移動,因此無法使用日規計時。
唐代歷史上曾有天文家張遂發明水運渾天儀,不僅能演示日、月、星辰的的運動變化,還能自動報時,是歷史是最早的自鳴鐘,可是儀器太龐大,在其六百年後,才有了西洋鍾自鳴鐘。可惜水運渾天儀太不好造了。
再有就是琉璃沙壺,這個極貴,只有極有錢的人才買得起,不只可以計時,還是高檔裝飾品。雖然古代很早就有無色玻璃,但是古代科技不發達,玻璃不普及。不過沙壺到底有多貴,身主的記憶裡沒有資料。
面兒要進城買沙壺,四目廣場往東有家博古堂,裡面有賣琉璃沙壺。她悠地一下先出現在王家的柴房,看看外面的時光,這時已是未時過,她卻不知道,外面已經又過了一日。聽了聽王家的動靜,不知大寶在弄什麼,弄得呯呯蓬蓬直響,猜他一定是在設法對付面兒的鬼魂吧。
總之,上午大伯一家沒面賣,大寶在家設計對付鬼魂的話,那麼今天他們一定歇業了。她卻不知道,王久正在設法賣房子,不只昨天沒做生意,今天也沒開鋪子。
面兒扁扁嘴,待我買了沙壺再回來收拾你們!
悠地一下,面兒又到了上大路口的大榆樹後,小心地四下張望,這時正熱,四周沒人,回頭看眼遠處的村舍,王家和林家間的那棵高高的黃桷樹靜靜地守護著王、林兩家。小娥又在樹下做針線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