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語夕換好服裝,坐在椅子上等待上妝,那紅衣則坐在對面眼神不善地盯著她。
給她們上妝的是一個年約四十的女子,她知曉柳語夕會第一個上場,於是徑直走到她身邊,欲替她上妝,那紅衣突然揚聲道:“歡姐,你來給我上妝。”
歡姐聽到聲音頓在原地,畫也不是。走也不是。柳語夕見她為難,況時間尚早,便說道:“你先替她上妝吧。”
誰知那紅衣聽後,竟把手中茶盞狠力擲在地上,“你以為你有幾分姿色就能紅?告訴你,吃這碗飯沒天賦,沒下過幾年苦功,休想在鳳喜班立足。”
柳語夕卻彷彿沒聽到她的話語,從座位上站起來,邁著步子朝門外走去。
紅衣見她無視自己,怒火急竄,幾步上前拉住柳語夕的手腕,“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就去給阮媽媽說,你不能第一個登場。”
柳語夕側過頭看著她,冷笑一聲,“然後再給阮媽媽說,紅衣才是最適合的,是嗎?”
“你……”
柳語夕掰開她的手指,“這事阮媽媽已經決定了,你我都無法再改變的。”既然塵楓送她來鳳喜班。又要她短時間內躥紅,阮媽媽怎麼可能做出任何一個有損這計劃的決定。雖然她並不覺得最先上場就有優勢,但阮媽媽這樣認為,那就不會更改。
柳語夕說完,抽回手,走出了廂房。又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女聲道:“好了,彆氣了,今日結束,阮媽媽就會知道她到底是比不過我們的。”
柳語夕站在階梯上看著阮媽媽指揮人搭建戲臺。其實她並不生氣,反而很羨慕紅衣,只有命運太過平順的人,才有心思去爭這些東西。如今的她,想要策馬江湖,隱居深山這樣愜意的日子,無疑是天方夜譚,就連如紅衣這般為先登臺而歡喜或是生氣,都是一種奢望。
阮媽媽指揮完搭臺,便轉身朝這處廂房走來,一眼便見到柳語夕神色木然地站在階梯上,“我的姑奶奶,這時候你不進去上妝,還有心思在這裡發怔?”阮媽媽說完一把拉起柳語夕的手走進廂房,指著歡姐,“我不是告訴你了,羽兮要先登場嘛,你怎麼還在給紅衣上妝?”
歡姐張了張嘴,卻有苦說不出。阮媽媽也沒時間細問。催促道:“快來快來,給羽兮上了妝,再給其他人上。”
歡姐“誒”了聲,走到柳語夕身前,從妝奩裡拿出香粉,螺子黛,口脂等等。她正欲伸手傅粉,卻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姑娘這花竟不是點上去的!”這時代的女子也常在額間綴花,所以當他們見到柳語夕額間的玉蓉花時並未太過驚奇。但歡姐這時與她距離很近,這樣一來,便發現她額間的花並不是裝飾品,而是長在骨肉裡,“天,這是怎麼做到的?”
柳語夕摸了摸額間的玉蓉花,“出孃胎起,這花就有了。”
歡姐這一聲驚呼,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好奇地盯著她額間的那朵花。柳語夕卻朝著歡姐微微一笑,“歡姐,快上妝吧,她們還等著呢。”
歡姐聽到她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又掃了她額間兩眼。才拿起裝香粉的盒子,開始工作。
歡姐畫得極認真,從她開始上妝後,便沒有特別去注意她額間的玉蓉花。
螺子黛掃過眉尾,最後一道工序完成,歡姐呼了口氣,臉帶歡欣的讚道:“小姐不上妝就已美若天仙,上妝後,更是連天上的仙子都比不過。”
阮媽媽走過來,彎了彎眼,“就你嘴甜。”當她看到上過妝時的柳語夕時。也不由呆怔了片刻,“看來媽媽我果真是找到一顆搖錢樹了。”柳語夕清楚不過,這些話是說給這些人聽的,或許不久之後,她就要離開鳳喜班,塵楓的目的當然不會只是讓她成為一個紅極一時的歌舞姬。
紅衣聽後,那一雙眼就沒離開過柳語夕的臉,帶著憤恨與不甘。
柳語夕知道她在看自己,卻沒有轉頭看她一眼,坐在原處有句沒句地和蘭韻聊著天。
待最後一個女子快上完妝時,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敲響房門走了進來,“前面宴席已散,賓客們就要過來,你們準備準備,要開場了。”
阮媽媽和管家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把管家送了出去,片刻後又折了回來,挨著柳語夕坐下,“你可緊張?”
柳語夕抬頭看她,搖了搖頭。
“不緊張就好,你是公子安排的人,才藝肯定不俗,”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公子還說,如果你等儘快完成他的要求,離答案揭曉的日子就越近。”
“我知道了。”柳語夕淡淡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