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該交代的,我已經交代過了。”李亞峰哈哈一笑,又起了一個羅圈揖。
眾人無言,神色複雜。
尤其是華文昌,他連連搖頭,很是不以為然的模樣,“汝這就算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李亞峰齜牙一笑,“姓華的,剩下的就是咱倆了。”
“某本是想要汝登玉帝之位,也算報償……可汝卻……”華文昌嘆息一聲,“還是某想錯了。汝……原就是某,果然不能……”
“沒什麼話好說。”李亞峰神色一整,“姓華的,你動手吧。”
靜默。
李亞峰剛才的一番交代,其實並不圓滿,但他自承一身抗下殺孽,卻顯然是有了必死的覺悟。
眾人各自思量,都不得不信:似乎他的安排也並非不能行得通。
玉帝已死,諸天神仙亦歿,妖、仙之間的大戰總算落了帷幕,雖還有三清、四御,二十萬天尊隨侍,但已經擔不起守護諸天之責。
大力王本就與西方佛土有緣,若不算妖、仙之間的舊仇,他自有一國之君的手腕、氣度,便坐上玉帝的位子,想來也能夠勝任。
如是,三清與大力王之間相互制約,還有西方佛土與小虞山兩股超然勢力各為後盾,再要打,那是打不起來了。
至於原本的大敵渾沌,現在已經與華文昌合而為一,眾人固然奈何不得他,但細想來,他一心只求與姜冉廝守,也不會有什麼征伐天下的野望。
這,不可能是最好的結果,但畢竟是一個結果。
默然之間,眾人倒是都覺得李亞峰的安排頗有道理了。
只剩了一場私鬥。
——與天下大勢相比,這場私鬥已無關緊要。
事實上,早年儵、忽二帝與渾沌一戰糾纏至今,結果也已出來,渾沌雖然終於出世,卻還是選擇了一個有情的人,戰爭,結束了。
但還是剩了這一場私鬥。
“汝勝不得某。”華文昌堅持著這樣一句,長髮飄拂肩後,白眉聳動。
“我當然打不過你。”李亞峰微笑,“我還知道,你不會和我打。”
“論神通修為,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前幾天你還把我的逆天邪功也廢了,我手裡的天刑金針,是你給我的,甚至你還跟那個什麼渾沌合為一體——別說是一個我,就是一百個,也只有大敗虧輸。反過來,換了我是你,我也不打。不但勝之不武,還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當然了,我不光打不過你,其他方面也一樣。論性格,你比我堅忍,論經歷,你比我豐富,論相貌,你把眉毛染了。”
李亞峰的笑容燦爛之極,“唯一一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愛情。王憐憐愛你,她也認出你來了,明知你不愛她,還是決心在無定鄉等你一生一世,等到永遠。還有……姜冉。”
“我承認,對姜冉的好,我不如你。五百年裡,你始終不能忘情,為了她死都死過幾回。你跟渾沌那一攤子爛事兒我不知道,不過那一出什麼無盡劫數,想必更厲害。換成是我,我不一定能捱得過去。當然,你就是我,或許我也能捱得過去。可我畢竟沒那個經歷。所以到頭來姜冉愛上你,我沒話可說。她果然是愛上你了,大夏山上好幾個月,她只見了我一面——還就是為的告訴我,她愛的是你。而且還刻骨銘心,比我還堅定地相信你不會死。如果你真死了,我想……我也沒什麼機會。”
“我沒有一樣比你強。”李亞峰聳聳肩,攤開雙手,“這個,我早想通了。”
“這一陣子,我一直在想,我還剩下什麼?我苦思冥想,把一切都算過了,最後,終於想到了。”
“我還剩下一條性命。”
李亞峰揚手,七根天刑金針在他手心裡排得很整齊。
“我和你這場私鬥,只是要打一個賭。”李亞峰輕聲說,“我賭你不會看著我死。”
華文昌的白眉猛地皺緊。
“你的目的和我一樣,只是姜冉。可惜,無論我活著還是死了,也無論你活著還是死了。姜冉,都是你的。想到這一點,我很心痛。”
“所以,我選擇死亡——同時我賭你一定會救我!”不知什麼時候,李亞峰的聲音嘶啞了,眼中也全是血絲。
“你和我雖然一體,但未來已經不在了,我死了,你一定還會活著。”李亞峰靜靜地說,“我將用七根金針,打入我的七竅,七針之後,我死。”
“但我不會白死,我用死亡和你打賭。我賭你會救我——如果你救我,我將會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