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她急了,努力地伸出手,聲嘶力竭地喊:“相爺……”
砰!一聲巨響,季相驚愕停下腳步,他在那鮮花開滿的院門前呆住,慢慢轉身看,一具美麗卻滿是瘀青和傷痕的女體,落在了閨樓前的石桌石凳上,鮮紅的血向著桌面鋪開去,如同豔麗的紅綢扇面。她的身子躺在石桌上,伸展著藕臂,下身卻正座跨在石凳上,面向著天,臉上還帶著笑容,微張著口,胭脂血紅,一副邀寵的姿態。
咚咚,咚咚,哦,我的心臟還在跳,“輕樓……”是相爺在叫我。可我什麼也看不見,相爺,我會死吧?可我怎麼又見到了祥楓,他叫我等他的……可我等不了,我怕他忘了我,我嫁你也想就可一直看著他……為了什麼?媽媽們只教我要抓住銀錢要生下子嗣才可一生順暢,我怕,怕我竟喜歡上一個只十三的孩子,怕他不要我時就是末日……可我才知道,我就是喜歡你了,祥楓……為什麼這最後一次不是你啊……祥楓,為何那時,你才是個孩子……
“輕樓……”是相爺的聲音,還是那時那一頭黑髮枕在自己膝上的人呢?她想起她穿著繡鳳尾花紅紗衣一步步緩緩走下樓時,迎著她笑的那個豔美少年,一下人就醉了,她的心臟猛烈的跳了一下又平靜——但願這夢再不醒來……
但願這夢快些醒來,季祥楓使勁地搖晃腦袋想要清醒,然後對自己說這只是一個夢,絕對只是個噩夢。
空曠的院子連半點聲響都無,入眼卻是一片紅,在那院中金魚池邊,殘花飛開鋪就一地,可都及不上院子正中的那一片地方紅豔。石桌上並周圍幾尺全是蜿蜒著的紅色香血,襯托著那嘴角還詭異著笑著地赤X屍體,那屍身上青青紫紫如花朵盛開著的傷痕在雪白的身上是如此的美麗,就如一副淫豔頹然的畫卷一樣鋪在那裡。而那畫畫的人,就坐在屍身的旁邊,好似在欣賞著這樣一幅畫,臉上還帶些遺憾的表情,哪裡畫誤了一筆?
季祥楓眼裡闖進那雪白又悽慘的身體,一下便雙眼模糊,他想起亮如白晝的彩燈下,在那喧鬧的煙花地,她抱住自己,一件件脫下兩人所有的衣裳,她緊緊摟著趴在她身上的自己,良久也不動一下,只在自己頸窩裡親一口,“你還小呢……”她的手,伸過去按在他臀上,用力,她呻吟著仰起身,彷彿極其難耐的嘆一聲,“我怎麼這樣……唉”,她按壓著他的身體,狂躁地撫摸著他要腰背,他也摟住她沉睡著,直到那炫亮的燈滅去,煙花熱鬧也落地,直到白晝又來臨。
她坐在妝臺前,青黑著眼眶背對著他嘆息,“公子莫來了……”他只傻傻地跳過去枕在她腳上,“我有銀錢。”她一愣,笑得那樣怪異,那樣的悽迷。
他又見到了那樣的笑容,就停留在她的屍身上,永遠不能離去。死前,你可曾想到我?你曾那樣撫摸著我入眠,我的一切最先都在你手裡掌握,你喜歡過我如孩童的瘦小身體,你可記得?
果然你們都是一樣的,都會離開我。恨恨的神色爬在季祥楓臉上,你嫁這個男人,就連死也要死在他手裡嗎?為什麼是他!
爹,為什麼?做你的妾就是這樣的下場?你還記得我那親孃嗎?他轉頭去看坐在輕樓屍身旁一臉冰冷的季相,一身的頹唐無語。他擠出個笑,走過去輕聲道:“爹,”季相也不抬頭看他,“姨娘呷醋自盡……該妥帖安置吧。”
季相漠然抬頭看著他那雙眼,漆黑如深淵,要將一切都吸進去。
哈哈,咳,咳,姜夫人在臥榻上幾乎喘不過氣的笑起來,似乎要入秋了,花瓣紛紛往下落。她看出窗外,伸手接住一片飛進屋的殘花放到眼前,一翻手看它飄到地上……摔死的呢,她愜意地閉上眼,一臉愉快。
“娘。”希容高興地進屋來,“聽說那女人摔死了。”
姜夫人溺愛地一笑,摟過她,“她也是你爹的妾,切莫亂說。”“多久也沒正樣,快喝口茶。”希容邊喝茶水,邊喚來幾碟點心,快活地吃起來。姜夫人看去,只見她眉間鬱結全消,氣色極好,連日來更是胃口極佳,不由得也高興。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到自己身邊才這般自在,她又想到及汲,心裡一暗,連茶水也喝不下了。
相府的何姨娘過身了,也不大喪,只在她院裡設個靈堂,擺上幾日便要發喪。季相照例忙於國事,姜夫人病著託詞不理,賴、郭姨娘等更是對她怨恨尤深,也不出頭打理,臨了,這事倒落在了季祥楓的頭上。
夜在白色的燈籠下顯得格外平靜,何姨娘的死連點波瀾也未掀起。季祥楓在她靈前燒著紙錢元寶,看那灰黃的紙片在銅盆中慢慢化作了輕薄的灰,被風吹得散開去,抓不著也也得不到,輕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