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告退。
將徐揚送出書房。 重新回到書房中的雷瑾陷入了沉思,千頭萬緒地軍國之事、為政之道、結盟伐交、府庫之藏、倉儲之積、工商之興、文教之昌,等等,一時湧上心頭,走馬燈也似地在腦海中翻騰,要在紛繁蕪雜的世事變遷中把握大勢,在浩蕩翻湧地時局大潮中掌穩船舵,總是需要付出很多心力的——幸好雷瑾精力充沛,就是在頻繁的舟車勞頓中也未間斷對西北軍政大事的瞭解和處斷,他需要隨時注意到幕僚部屬做出的努力和成效。 以便獎掖提拔之時能夠做到有地放矢;但幕僚部屬所疏漏忽略的地方。 也需要及時提醒敲打,予以引導和糾正;更重要的是。 做為一個總攬大局、裁決大計、提綱挈領的主上,想人之所未想,看人之所未看,高瞻遠矚自是應該,但人和事也都是需要不斷加以琢磨審視,斷然沒有止境的時候,更非蕞爾小事。 至於對全盤事態的動向瞭如明鏡,更是權柄地一個必要部分。 上位者,只有對人和事,明裡暗裡藏著掖著的那些幽微隱晦的私心,人性背後隱藏著的那些個晦暗側面和陰暗特質,都看得特別透徹,看得特別清楚,瞭然於心,才能少犯剛愎自用的毛病,才能不致鑄成大錯。 反覆琢磨、反覆掂量,獨處深思是雷瑾養成的習慣,在這樣的靜思當中,雷瑾常常能夠有所收穫。
不知過了多久,雲板聲聲,將沉思中的雷瑾驚醒。
經過無數次傳遞,最終送達雷瑾之手的飛鴿急遞火票諜報,是坐鎮京師的秘諜總部雪隼堂總管趙小七,以飛鴿傳訊,輾轉飛遞給雷瑾地絕密急報,終於在雷瑾抵達姑蘇地當日送達。
端詳著剔黑托盤中擺放著火漆封識的十多枚陰文信管,那代表著‘緊急’地暗紅色的火漆封印彷彿黯紅的血跡,雷瑾便已隱約猜到,趙小七在這個時候飛遞急報,想來必是京師中的內外諸黨政爭,在經過數年靜水深流的角力較量,業已到了一個轉折關節,對立各方的矛盾很可能已然激發到難以調和妥協的地步,也許暗地裡的腥風血雨早就在不斷上演,也許在不久之後,就會直接擺在檯面上互逞刀兵以決勝了——這其中南渡白衣軍不斷攻城陷地,甚至攻拔福州、廣州等省城,也是讓內廷外朝諸黨政爭更加激化的火捻子,而擺明車馬與內廷後黨走得很近的雷瑾,他在江南肆意製造的一連串血腥事件則是使京師政爭激化的另外一支火捻子。
“難道,就只餘霸王硬上弓一途了嗎?誰都想霸王硬上弓,卻不知事到結局,到底是手硬欺了弓呢,還是弓強欺了手?”
雷瑾挑開一支支信管,將一張張小紙卷排序,逐一拆看,上面是隻有雪隼堂總管及內記室寥寥數人知道的一套秘密‘陰文’,雷瑾將那些外人難以辨識的陰文逐一連貫成文——急報中稟報的事情,果然不出雷瑾先前之猜測,京師正在醞釀著驚天大變,內廷外朝的矛盾激化尖銳,已經瀕臨暴發,趙小七雖然掌握著相當的諜報實力,但還是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和壓力,因此在急報中向雷瑾再三請求,要儘快向京師增派秘諜人手、增加銀錢轉撥,以應付將要到來的政局大變。
一場政變即將醞釀成熟,已是箭在弦上,何去何從?
第三章 京師的那潭渾水
紫禁皇城。
巍峨聳立的宮殿群落,即使是在臨近新春元旦之時,到處張燈結綵之際,仍然有若干地方隱藏在幽深陰暗的陰影之下。
神官監掌印太監高福臨高坐在花梨肩輿上,被小宦官們抬著步過宮牆,一身的飛魚袍服,緋紅耀眼,顯示其在內廷宦官中的‘崇高地位’。
高福臨雖然在內廷是屬於被排斥於權力核心階層之外的大太監,但以其在內廷的地位,為有別於低品宦官的青色袍服,依皇朝制度禮儀還是須和外朝的高品文官一樣,服用緋色袍服的,這就叫天家氣派,雖是皇帝家奴,亦有體面存焉。 高福臨甚至有先皇和皇帝特賜的蟒袍和飛魚服——這倒不是高福臨本人在皇帝面前如何受寵,宮中大太監其實都可以得到皇室特賜的蟒袍和飛魚服、鬥牛服等,這是皇家的榮寵和體面;且內廷太監又大都可以在皇城大路騎馬,宮內則可乘肩輿,若是外朝臣工,這幾乎就是為人臣者所能得到的最高品級待遇,但在內廷太監而言,這卻還較為尋常,太監們的威風和權勢,是外朝的六部尚書們所不能及的。
高福臨原也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之一,權勢亦自不小,即便後來遭到排擠,被委調至神官監做掌印太監,一般的宦官當著面,也不敢有絲毫的放肆,仍得恭恭敬敬。
但是眼前的情形,沿途地宦官、宮人。 卻都是遠遠望見便忙不迭地閃開,沒有